不散,化成了赤色小龙缭绕,龙吟声如雷鸣。
这就是九百年前,曾被赵明月握在手里的常思剑。
它长眠了太久,终于在今日重获了一丝往昔的荣光——虽然他现在的主人还不如赵明月的十一。
一条血线出现在了常思剑的剑身上。
李清舟跪坐在地上,碧蓝的眼里全是茫然……他活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狼狈过,脸上全是汗,把一缕缕的刘海黏在了额间,原本整整齐齐的校服被划破了里子,连带着身上那套紫绶衣被一齐割破,殷红的血从缝隙里渗透出来,身边是断成了两截的长锏。
他张开了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地咳嗽。
加文的举起了常思剑,剑尖对准了李清舟。
李清舟的睫毛颤了颤,愿赌服输,倒也没什么不对,他抬起头看向加文,哪怕是动也动不了,他的神情却依旧高傲到了极点。
他是秦王世子。哪怕他爹不止他一个儿子,那他也流着李氏皇族的血。
大庭广众之下,你当年连林嘉远都不敢杀,又敢杀我吗?
若是不看表情,这倒是一个很逆来顺受引颈待戮的姿势。
加文微微眯起了眼,冰冷的剑抵住了李清舟的纤长的颈。
“看来你是确信我不敢动手。”
李清舟声音有些虚弱,还有些喑哑:“既然知道,那还不放下,贱种。”
死鸭子嘴硬,李清舟这话说到最后,竟然是笑着的。笑容狂妄而笃信,只有轻颤的指尖泄露了他那么一点不为人知的惧意。
李清舟其实和他没什么大仇,但是那瞬间,杀意依旧在加文的心里一闪而逝。
那种感觉很奇特,其余的感情都变得淡薄异常,心里只剩下了毁灭和杀戮,那一瞬间,加文甚至觉得只要杀死了猎物,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察觉到这种失控的感觉了。
很多年前在海吉星上杀那个医生的时候,他本来可以一击毙命,却选择吊着医生的一口气,一个人在地下室里凌迟了这个人。
二千三百六十四刀,加文记得特别清楚,梦里数过一次又一次。
当年他刚满十五岁。
后来十七星系罗勒星,他看见了门口的高德。
再后来深蓝军校,小树林里被打到只剩一口气的娄丞。
……
偶尔加文也会有些无所谓的想,林恩看见他现在这样,一定会失望的吧。
但是对不起呀爸爸,我只想活下去,于是只好请他们去死了。
李清舟的脸在他的眼里变得很是模糊。
于是,加文动了。
毫无掩饰的杀意扑面而来。
很难想象,一个刚满二十岁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浓厚的煞气,就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鬼。
李清舟在那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很冷。
台下的童谣面色一变,顿时再也顾不得擂台的规矩,大喝了一声“不可!”,抬起腿就往台上冲去。
剑刃重重地划过了李清舟的脖子。
微微有些疼,他的颈侧出现了一道红痕,却连皮也没破。
李清舟看向了俯视着他的人,不知道为何,他的碧蓝的眼里蓄上了一层宛如雾霭似的泪。
无端让人想起对月流珠的鲛人。
堂堂的秦王世子,竟然是跟个小孩似的,被吓哭了。
“常思剑太利,怕不小心用力过头,于是比赛开始前特地把剑刃封了起来。所以伤你的,不是剑锋,是我的剑意。”加文的声音平静而冷淡,“你没死,是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但是如果我没封剑,你就知道我敢不敢杀你了。”
这就是他在比赛前,一直在低头折腾着常思剑的原因了。
别人以为他是在磨刀,实际却是在封剑。
童谣的嗓音被堵了回去,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而李清舟却再也维持不住他原本的神情,他握紧了拳,唇色都有些发白。
就像是难以接受一样。
常思剑剑尖微挑,勾落了李清舟胸前佩戴的那一枚年级主席的勋章。
金属的勋章落在了合金制成的擂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
“谢谢世子爷替我保管了两年。”加文微微地笑了起来,蹲下身捡起了勋章,然后把这枚勋章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道,“东西我收下了。”
不是你给的。
是我自己拿回来的。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加文转过头,收剑回鞘,也从不回头看自己的手下败将。
加文的脸上还沾着一点血,他神情冷漠,看上去似乎还没从战斗的状态中脱离。
人群自发的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仿佛有一道真空的墙壁,横在了他和其他人之间。
哪怕他们都穿着同一款校服。
他和他的剑一样,势不可挡。
作者有话要说: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