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的嗓音里,尽是肃杀之意,听得楚湛眉头紧蹙。
“你又要杀他一次?你可知道,现在的你,已不再是孤家寡人,你们沈家亲族皆在云疆,你兄长更在你身边,太子是大周储君,若你敢行刺于他,赔上的可是你们阖族的性命!”
说到最后,楚湛的声音,都有些急了。
他太了解眼前这个小姑娘,若是虎起来……那可真是拦都拦不住。
沈姝“噗嗤”笑出声。
“我当然不会傻到去刺杀他。”
她看向楚湛,神色间尽是胸有成竹的坚定:“我已经想好了,太子想杀了熠王,我就偏不让熠王死,他想让皇帝昏迷不醒,我就想尽一切办法让皇帝醒过来。
太子虽然在暗,可如今我既已知道他的意图,又站在熠王身边,便已占尽先机。我定会让他功亏一篑、身败名裂,再做不了这大周朝的储君!”
她说着,郑重朝楚湛深福一礼。
“这一切,还要感谢你的慷慨相告。”
楚湛紧蹙的眉头,并未因沈姝的话而舒展,反而蹙得更深。
他不客气戳破沈姝的幻想:“太子非但是大周储君,更是与熠王一母同胞的兄长,且他们兄弟之间素来亲厚,熠王又无心帝位……
即便上次太子对熠王和皇帝动了手,也是藏在承恩公府背后,迄今为止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你凭什么以为……你能左右熠王的决断?又凭什么觉得,他们兄弟二人,会因你而反目成仇?就凭熠王如今对你的那份情动?”
说到此,楚湛顿了顿,语气极笃定地道:“这世上确实有人,会为了儿女私情置亲情于不顾,但,绝不会是熠王。”
这番话,让沈姝的心没来由收紧。
可是随即,她再次灿然一笑。
“你说的对,熠王绝不是为了一点儿女私情,就会枉顾亲情之人。所以——”
沈姝拖长了声音,神色间尽是坚定的信心:“所以,若熠王知道,太子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他绝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将大周的江山交到这样的人手上。
现如今,我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太子是背后主使,但我可以找,我可以在熠王身边等。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若有影子,也必会在阳光之下现行,太子能蛰伏十五年而不露,如今既已开始行动,他也绝藏不了太久。”
就连沈姝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这番话,话里话外满满都是对楚熠的信任。
只有毫无保留的信任一个人,才会这么坚信,那个人定会站在她的身边,定会与她想的一样,定会做出与她一样的选择。
楚湛被沈姝满目的坚定和信任,刺痛了双眼,更刺痛了心。
他垂下眼眸,动了动唇,想再说什么——
话到嘴边,却深知人只要为“情”字上了头,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过是耳旁风,听不进去。
思及此,楚湛长叹一声,声音再次恢复惯常的散漫慵懒。
“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也只好陪你一起,同他正面斗上一斗了。”
沈姝听见这话,连忙摇头。
“太后娘娘对你一直不薄,太子也并未对瑞王府有什么不满,你与我此生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大可不必卷进来,稳坐钓鱼台便好。”
这话,沈姝是由心而发,语气极真诚。
也正因如此,那句“萍水相逢”就似当胸利剑,破开了楚湛的心。
楚湛呲牙,倒吸一口凉气:“小爷我重生这一世,本就为你而来,你也不必有什么负担,这些原就是上一世瑞王府欠你的,我甘愿用这辈子来还。”
他说着,不待沈姝开口,重又拿起书案上的那张素白锦帛,递到沈姝面前。
“这份帝陵构造图,是我凭前世记忆所绘,只此一份,你若想救醒皇帝,为今之计,便只有去帝陵拿出九转还魂汤的药方才行。”
沈姝看着那锦帛,愕然怔住。
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密室、行宫,是帝陵!
有一万余禁军镇守的帝陵!
太平盛世之下,若想进帝陵拿东西出来,绝对比登天还难。
更何况……这可是诛九族,让九族都挫骨扬灰的大罪!
看着这张构造图,沈姝前一刻才燃起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刻,瞬间化作乌有。
她磕磕巴巴地道:“我、我、我还是……想想其他办法,或、或许我能记、记起方子来。”
看她这副吃瘪的样子,楚湛扎心的疼,终于稍稍和缓一些。
“记起?”他挑眉问道:“你怎么记?就连‘前世’,你都不曾见过那张方子,你拿什么记?”
沈姝愕然睁大双眼:“可我明明……做梦梦到过……去太极殿端给皇帝用九转还魂汤啊,想来应该……不会有假吧?”
楚湛嗤笑出声:“太子那样心思缜密之人,如何能让你去配置九转还魂汤,你的血是药引,方子自然另有他人保管。”
说到此,他的眼底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