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里。” 沈姝伸手指着簸箕,冷声命令:“去告诉祖母,给三哥下毒的草药都在这,去把大夫带过来验看!” 一个大汉飞快跑去叫人,剩下的大汉正准备走到簸箕前—— “别动这些东西,都是剧毒的药材,有几样碰到油皮就死,你们莫枉送性命。” 听到沈姝这话,那些大汉们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沈姝转身,正欲带人搜院子,一抬眸,冷不丁撞进一双极漂亮的眼眸里。 眼眸的主人,长相平平,一副书生打扮,穿着极普通的素白布袍,同色的腰带上,系着个浅灰色药囊。 即便沈姝与他相隔甚远,都能闻到从那药囊里飘出来的、与旁边簸箕里那些毒草辛烈气味截然不同的清凉药香。 沈姝蹙紧了眉,把那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他的个子,要比昨夜的蓑衣男更高一些。 身材也偏瘦削。 不是蓑衣男。 这个认知一出,沈姝只当他是个无关紧要之人,杏眸略过他,朝身后人命令道:“这几间屋子统统搜一遍,但凡遇到草药只来报我,莫要碰触。” 男子见自己就这么被无视,眸光闪烁,袍袖微动,有礼问道:“姑娘带着人,突然闯进我的院子里,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搜东西,意欲何为?” 声音不大不小,清越好听,搭配上他举手投足间有意无意释放的气场—— 虽看上去温和有礼,话说得也算谦逊。 可是,不知为何,沈姝却觉得,这人浑身上下没有半丝是和“谦逊”二字能沾上边的。 沈姝再度将他打量一遍,越看越觉得这人随随便便一站,周身散发出的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气…… 给人的感觉—— 就和三哥平日里在云边城里“扮猪吃老虎”搞事情时,做出的样子差不多! 这般一对比,沈姝在心里立刻就给男子打上了鲜红的标签—— “幕后主使”?“狗头军师”?“关外部族头目花重金养的门客”? 不管是哪样,此人都是这次毒杀事件的关键人物! 沈姝没功夫与他废话,直接对着身后的人下令:“把他给我捆起来,等抓到他的同伙,一并抓回府里好好审审!” 话音一落,她身后几个大汉,齐齐朝着那男子冲了过去! “诶——”男子往后退几步,白玉般无瑕的左手挡在自己胸前:“姑娘,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大庭广众、朗朗乾坤,怎么能随随便便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外地人呢?” 他嘴上这么说着,右手却没闲着,抄起放在门旁的扫把,眼瞅着几个大汉扑上来,朝着他们横扫过去。 看上去似是轻飘飘的动作,那几个大汉却纷纷感觉一股夹裹着煞气的千钧之力扑面而来,不觉间齐齐往后退。 而那男子,像用力过猛似得,踉跄几步、狼狈转了几个圈,堪堪从几个大汉空出的夹缝处“逃”出来,在沈姝面前刹住了脚。 他那双漂亮的瑞凤眼,正巧望进沈姝的杏眸,如墨的瞳仁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姑娘,有话好好说,你突然带人闯进我院子,还让人绑我回府,想必是有什么误会。看姑娘的气势,家里定然非富即贵,听说云疆虽然地处边关,也是很讲王法的,萧都护铁面无私、治下甚严,姑娘小小年纪,无凭无据的,可莫要走上不归路啊!” “无凭无据?不归路?” 男子这副无赖的话,让沈姝心里腾地蹿起一团怒火。 且不说离罔草的毒烟极难辨识,只说热腥草,毒性隐蔽,中毒之后又与头疾症状极其相似,若非大夫亲自尝药,寻常人又怎能分辨出来。 下毒之人打的可不就是让人抓不到把柄、“无凭无据”的主意! 此刻,沈姝在心里更加笃定,这厮一定是蓑衣男的幕后主使! 她一想起“看”到的那些画面里,怀月的死和三哥遭受的种种,怒火烧得更旺! 简直欺人太甚! 沈姝暴起上前,踮起脚尖,伸手便攥住了男子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不抓你,我和哥哥才会走上不归路!” 男子猝不及防间似是第一次被个女子这般对待,愕然怔住。 他手指微动,条件反射就要挥开沈姝的桎梏—— 却在看见她杏眸里快要漫出来的怒火时,鬼使神差的垂了下去。 “我与姑娘以及令兄素不相识,姑娘何出此言?想必是真的误会了。”男子好声劝道。 声音倒没了之前那种内里咄咄的气势。 沈姝目光凛凛与他对视,指着左手边的簸箕冷声道:“你一个药商,同伙有正门不走偏要翻墙,院子里晒着六种云疆剧毒之草,这些毒草既不能炮制也不能入药,除了毒死人以外毫无用处,我和哥哥差点命丧在这其中两味毒草之下,你此刻还敢跟我胡说八道什么凭据、什么王法?姑奶奶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王法!” 她说完,威势十足却又极厌恶的松开男子的衣领,侧头对身后之人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给我捆了!” 那些大汉得令,正要再度上前—— 突然几道黑影从墙头跳了下来!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四个重物落地的声响,夹杂着熟悉又痛苦的低吟声,让沈姝猛地一惊。 她后退几步,朝地上看去—— 方才带人翻墙去追那两个灰影的福利,和三个身手最好的家丁,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紫,正蜷在地上抽搐! 沈姝见他们这副样子,大惊失色! 这是中毒的症状! 把福利扔到地上的小厮,躬身对男子禀道:“主人,小的去烧有毒的白布,被这几个人误入,他们吸进了毒烟,应该是中了毒。” 男子剑眉一扬,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