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惠民当初担心,就是怕未执业的事情引发争议,但老太太有胆子这么做,也能顶得住压力,而更为主要的是……
小周医生的技术,足够令人信服。
技术为王,手术案例在前,自然能当成典型扶持;再者而言,小周医生只是一个实习生而已,与唐局并没有什么利益关联,借题发挥都找不到题目,顶多指责中心院不按制度办事,但在规范准则中,在带教帮扶的前提下是允许实习生参与手术的。
规则的灰色地带,是非对错全然是因人而异。
更何况,拿出这则录像,也是为改革发展提供一个新的思路,而并非立即推行。
讨论嘛,完全可以集思广益。
老太太一句话后,会议室内先是一阵鸦雀无声,紧随其后便是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嗡嗡嗡的吵杂好像是晨间的早市,说不出个是与非。
“当然,这个实习生的天赋也是远高于同龄人的,但也无不是给予我们一个新的思路,新血液的培养,在责任承担范围内,可以加大力度。”
会议早已到了尾声。
没有规制化的宣布散会,只等着老太太出了门,便算是结束了。
午间,在食堂用餐,对于实习生手术的话题,还在继续,意见各不相同……培养人才是需要时间的,如果按照唐局给出的案例来看,在一众县医院人眼里,很难想像中心院对这个实习生投入了多大的精力。
或许,又有什么不同的培养方案。
饭后。
唐局离开。
各个医院代表也准备回归单位。
“唐局建议不好实施啊,中心院是大单位,敢承担风险,咱们可不敢,而且县区医生的职业素质明显偏低,对实习生很难改变既有思维。”就如之前所说,每一个医生都是从‘实习狗’的待遇上过来的,一下子进行带教方式的改变,很难实行。
道理大家都懂,纷纷上车后,大多数人的态度,也只是观望而已。
毕竟只是一种思维发散,唐局即便拿出了相关成功案例,也不敢大刀阔斧的去干,或是成立什么试验型项目推进。
但也有个别人,心中生出几分私心。
周县人民院的院长与骨科主任上车后,前者便忍不住道:“唐局推新立异的想法很激进,但也未尝不是一种尝试啊。”
骨科主任四十多岁,地中海发型,偏偏还将几根杂毛捋顺,一看就是‘资深医生’,不仅技术过硬,也能钻研领导的心思:“那你的意思是,咱们试试?”
“咱们院骨科实力最强,如果真要试,你有信心做好吗?”
他想了许久,不敢给准确答复,还是迂回了一些说:“信心肯定不足,但就像您与唐局说的,路是人走出来的,中心院可以,咱们也可以,但在此之前,咱们是不是先学习一下友方单位的先进办法?”
“哎,是个好主意!”院长点了点头,“我去联系一下,步伐也不用太大,有了成效,我再汇报唐局,听从她的指示。”
此遭情形,说难听点儿叫舔;但换个角度来说,也未尝不是领会上意。
尝试去做,步伐不要太大,做了也不会错,毕竟他们是根据会后精神办事,但如果做成了,那就是一笔业绩了。
院长想往更高层次走,骨科主任未尝没有当院领导的打算,一拍即合,这事儿就定了。
医院这样的事业单位与友方单位联系甚密,一方面需要行业技术交流,一方面也要经常参会,即便没有直线联络的朋友,朋友的朋友也能帮忙找到所需求的联络人。
院长回去就打了电话。
几番波折,找到了程惠民的号码。
程院这些天处于学习阶段,全国各地的跑,学习早已成熟的急诊中心的运营方式。
晚上八点半,饭局结束就回了酒店。
手机响起,智能手机提示秦省地区号码,他便接通了——
“你好。”
“哎呀,您好您好,程院吧?我是周县医院的老姚啊,咱们前几个月开会见过的啊?你的电话我还是问张主任要的。”
程惠民一过脑,从电话出处的张主任开始思维发散,又结合时间线很快确定了某次会议的情景,最后归拢线索,最终在较少见的姚姓中筛选出一个大概的身影轮廓……
但是,真的不熟!
周县医院跟市人民院属于一个小系统,有技术扶持,中心院前身是区属医院,双方即便经常开会见面也不怎么搭噶,所以连电话都没留,对方还要从张主任那里找到程惠民的号码。
这种电话联络,基本上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情况了。
程惠民笑着答应,一副对他很熟很熟的亚子,“姚院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难道是老张请吃饭?哎呀,那可真不巧,我现在人在外地呢。”
“嗨,我知道你在外地。”老姚早就将情况打听清楚了,“我可没来得及祝贺呢,急诊中心挂牌,咱们秦中地区独一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