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破晓,寒意料峭。
因着薛谨之要早朝,颜菖蒲便早早起来伺候,待得送走薛谨之时,已是卯时,旭日东升,照的天际火红一片。
将伺候在笼香阁主屋内的宫女太监都打发了,颜菖蒲这才吩咐金粉去唤夏蝉前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辰,夏蝉与银粉才在金粉的带领下,出现在颜菖蒲的眼前。
“夏蝉,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发自内心的喜悦,令颜菖蒲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这也着实令夏蝉三人吃惊不小,毕竟,在她们看来,颜菖蒲一向都是隐忍不发,绝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外露的。
“托姑娘的洪福,奴婢有幸活了下来。”
经历过生死的夏蝉,较之以往越发成熟了几分,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戾气。
这样的戾气,颜菖蒲是再熟悉不过的,想来夏蝉这次回宫,定是要找寒竹算账了。
“你刚回来,先回去好生养着。金粉,你速去请太医给夏蝉请脉。”
待得夏蝉与金粉双双退下,颜菖蒲敛去脸上笑意,面露冷厉之色,回首望着银粉,一言不发。
“姑娘,昨夜之举,确实是奴婢疏忽了,还望姑娘责罚。”
语毕,银粉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低垂着头,一副甘愿受罚之态。
颜菖蒲心下轻叹一声,念在银粉尽心尽力帮她找寻夏蝉,为了能够让她早些见到夏蝉,而宽了心的份上,终究不忍给予严厉惩罚:
“出宫之后,自扣例银半年。”
“谢姑娘开恩。”
叩谢毕,银粉也不敢再宫内多待,免得为颜菖蒲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遂如来时般,悄无声息的自密道离去……
昨日经历之事所带来的阴霾心情,在见到夏蝉安然无恙的活着时,多少得到了些许缓解,因为皇后刚痛失菖蒲,未免落人话柄,颜菖蒲也只得在笼香阁内简单的摆了桌酒菜,但这也已使得夏蝉受宠若惊了。
“来,多吃点,瞧你瘦的,这段时日,定是在外头遭了不少的罪。”
颜菖蒲一个劲的往夏蝉的碗里夹菜,嘴上则是念叨个不停。
“姑娘,奴婢听金粉说,椒房宫那位出了意外,没能保住孩子,皇上怀疑是姑娘从中作梗,可是真的?”
犹豫再三,夏蝉终究还是问出了心头的疑惑,昨儿夜里回来,她还瞧见皇上在夫人房内过夜,若说白日里,皇上气得差点杀了夫人,她还当真有些不信的。
“夏蝉,当初柳莲莺的死、四王爷生母害我失子,这桩桩件件,皆都成了无头公案,这后宫之中再多添一件,也不足为奇。”
不曾正面回答夏蝉的话,颜菖蒲云淡风轻的说罢,夹了一筷子青菜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嚼着。
夏蝉不再做声,埋首,默默不语的用膳。一顿饭就这样在沉默中结束……
这几日天气总是反反复复的,晴天与风雪交错着出现。
昨儿个夜里还是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即便上午,还有小雪飘洒,过了午后,便已是暖阳普照了。
似往昔那般,夏蝉在庭院的藤架上摆了张太师椅,上面铺了层厚厚的绒毛毯,一切准备妥当,正欲去主屋请颜菖蒲,忽听得大门口响起喧哗声。
不一会,一名小太监便亦步亦趋的追着气势汹汹的寒竹,出现在夏蝉眼前。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夏蝉深吸口气,极力稳住情绪,嘴角含笑,上前唤退那小太监,方对寒竹道:
“寒竹姑娘,多日不见,你倒是越发精神了。”
仿若见鬼般,脸上瞬间失了血色的寒竹往后退了一小步,口齿不清道:
“你,你,你怎么会,会在这里?”
“寒竹姑娘这话说得倒是有趣了,我是这笼香阁的宫女,不在这,请问该在哪啊?”
夏蝉冷笑着近身上前,惊得寒竹又往后退了几步。
慌乱倒退之时,视线瞧见了地上的影子,寒竹这才确定,眼前的夏蝉并非冤魂所化,而是真人;认清这一点,寒竹心下多少有了点底气,挺直背脊,眉目间再度展现出素日里飞扬跋扈之色,撇嘴冷笑道:
“你要在哪待着,都与我无关,我要见你家主子,快些让开。”
说着,便蛮横霸道的伸手欲推开挡在身前的夏蝉,却被夏蝉灵巧的避过,扑空之际,身体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寒竹姑娘,想来你这几日服侍皇后娘娘太过劳累了,怎地身子虚成这般?我那有些补血养气的药材……”
未待夏蝉把话说完,恼羞成怒的寒竹便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的再度朝夏蝉扑去,嘴上更是不饶人的骂道:
“你这*蹄子,少在这假惺惺。我能收拾你一次,便能收拾你第二次。”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笼香阁,寒竹单手捂着左边火辣辣疼痛的脸颊,难以置信的看着夏蝉,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什么事这般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