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薛谨之与颜菖蒲两人彻底消失于椒房宫外,小柱子方转身步入房内,掀开帐幔,行至床头,恭敬轻声道:
“娘娘,他们已经走了。”
侧转身子,视线随意地落在室内的某个角落,公孙蓉儿语声不含半分情绪道:
“适才你可察觉到什么异样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适才暗中小心留意,发觉风夫人在见到许恒进来时,神色有异,依着奴才的猜测,此事风夫人定难逃干系。”
闻言,公孙蓉儿眉目间闪过一丝戾气,心下恨不得将颜菖蒲千刀万剐。
她那夭折的孩儿是她与皇上联系的唯一纽带,寄托着的除了她对皇上的爱之外,还有她们公孙家的荣华富贵以及她自身的地位,可恨的是颜菖蒲就这样将她的希望硬生生给毁掉了。
“小柱子,依你之见,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回皇后娘娘,依奴才之见,眼下我们也没有真凭实据指正事情就是风夫人所为。不过老话说的好,‘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那些个奴才,看了皇子真身,估摸着当真动了手脚的,必定会有所行动的。皇后娘娘只需静待便是。”
正如颜菖蒲所想的那般,小柱子素来心思缜密,用皇子尸身来恐吓那些宫女太监,也是他想出来的法子,目的就是逼下手之人自乱阵脚,而今公孙蓉儿听他说的颇有道理,沉思片刻,颔首应下,静默半晌,方道:
“那就交由你去关注各宫的动静吧!”
“是,皇后娘娘好生休息,奴才告退了。”
小柱子答应罢,转身关门离去……
雪越下越大,很快,整个皇城便再度白茫茫一片。
挥退左右,单独与颜菖蒲走到湖边的薛谨之望着已然结冰的湖面,静静出神,背影略显寂寥与落寞,少了几分往昔的潇洒与霸气。
强忍着彻骨的寒意,与薛谨之并肩而立,看着远处走廊内的烛光倒映在冰面上,泛出模糊不清的光晕,颜菖蒲的脑海里不期然浮现出初次在宫中与薛谨之相遇的情景。
那时候的他,是她心目中简简单单的谨哥哥,是一个会为了她,与珠宝店的老板大动干戈的谨哥哥;是一个为了能够让她活的自由自在,委屈自己去临幸那些他不爱的妃子的谨哥哥。
可叹命运弄人,她将自己交给他时,前世的冤孽一并回来,从此他们二人的关系变得不再那么简单,她步步为营,步步算计;他为了他的江山社稷,与她越走越远,两人就像水下的鱼儿与天上的飞鸟,能够相望,却已无法交集。
“子儿,适才在椒房宫,我那般待皇后,你心中是否不高兴了?”
侧首,温柔的视线落在颜菖蒲娇嫩的小脸上,薛谨之轻声道。
多日不见,蓦然觉得,他的子儿长大的。
以前的子儿,虽然也是心地善良、见不得他人受苦,但从不会懂得用佛理之类高深言语来规劝人,现在的她比之往昔安静了许多,虽然眉目间灵气未减,然那直率的性子却是收敛了许多,究竟他是该喜还是该失落。
轻轻的摇了摇头,颜菖蒲双手交叠放于嘴前哈气取暖,之后才笑道:
“没有。子儿与蓉儿姐姐乃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而今见她受这般苦楚,谨哥哥待她好也是应该的,子儿不会不开心的。“
温暖的大手似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包裹住颜菖蒲冰凉的双手,薛谨之语声温和带着些许爱怜道:
“子儿,借着这次调查皇后之事,我一定会对你和你那逝去的孩子有个交代的,也让那些胆敢一再毒害皇嗣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瞧见薛谨之深邃双眸中那浓浓的煞气与杀意,颜菖蒲娇小的身子忍不住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暗自稳了稳情绪,方镇定道:
“多谢谨哥哥。谨哥哥,外头冷,子儿想早些回去歇着了。”
不怎地,颜菖蒲心底隐隐觉得,薛谨之所说之言,并非像他表面说的这般简单,好像还在琢磨着别的什么。
“恩,这雪越下越大了,你的身子骨弱,是该早些回去歇着了,走吧。”
唇角绽放出一抹宠溺的笑,薛谨之始终不曾松开颜菖蒲的手,语毕,便转身拉着颜菖蒲往笼香阁处行去……
次日,大雪初停,云散雾霁,天空幽蓝得像一泓秋水,令人心旷神怡、跃跃欲飞。
依着颜菖蒲的吩咐,有小宫女在庭院内的凉亭之中摆了些许瓜果与零嘴,并且焚了一炉甜香。
亭中大理石案上还摆了棋盘与两盒棋子,玉质的黑白棋子晶莹通透,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只是瞧着便知触手温润。
用罢早膳,闲室内有些窒闷的颜菖蒲吩咐了金粉去紫微宫请静妃后,便独自坐于凉亭的石案旁,照着手旁的棋谱,摆了一局珍珑,蹙眉细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颜菖蒲的思绪,回首而望,只见金粉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入亭内,双手插腰,身子半弯,脸红脖子粗道:
“姑,姑娘,不好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