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颇有些为难的看着薛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轻声道:
“王爷,请。”
薛靖若有所思的敲着已然紧闭的房门,须臾,方静默不语的转身离去……
秋雨寒凉,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子再度绵软无力,因发着低烧,颜菖蒲只得百无聊赖的卧床歇息。
夏蝉静静的跪坐在床前,脸上的浮肿已然消了些许,然安静的模样瞧着还是憔悴不已,若不是她坚持要留下来服侍左右,颜菖蒲当真是想让她回去歇着的。
“夏蝉,你后悔吗?”
低柔的语声好似自言自语,像是在自问。
静默半晌,眸光坚定的落在颜菖蒲微微潮红的小脸上,紧了紧捏着绣品的双手,夏蝉很是肯定道:
“不后悔,身后乃是万丈悬崖,退了唯有一死。”
“万丈悬崖?”
细细品着四字的含义,颜菖蒲娇嫩的唇角慢慢绽放出一抹凄苦的笑,须臾,方苦涩道:
“是啊,退了唯有一死,故而……”
迷离的眸光突地精光四射,迸发出毁天灭地的寒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接着道:
“故而只能孤注一掷了。”
夏蝉静默不语,再度将视线落到手中的绣品上,平心静气的刺着每针每线,好似从未有过任何的情绪波动。
空气中湿意渐浓,冻得人手脚略有些发麻。
夏蝉吩咐小宫女备了火盆,很快,室内便有了暖意。
“水儿,这花儿真是好看,你从哪取来的?”
“暖房里有四季花儿,我瞧着好看,就专门向管事的公公要了一盆来,放在房里添点生气。”
“是个好主意……”
轻快的交谈声渐渐远去,颜菖蒲视线拂过空荡荡的窗户,心下不免有些凄凉,低垂下眸,轻声道:
“夏蝉,去暖房取几盆兰花来,装点一下。”
眸中闪过讶异之色,在夏蝉的印象之中,颜菖蒲素来都是坚强的,从未将内心脆弱的一面展露过。
心下轻叹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夏蝉起身下楼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光暗淡,始终不见夏蝉回来,颜菖蒲的心不免提了起来。
约莫又等了一盏茶的时辰,终究抵不过心中的不安,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取了件外套披上,颜菖蒲便急匆匆寻出门。
因着身子骨虚弱,加之地上湿滑,而且前往暖房的路又相对崎岖难行,颜菖蒲几乎是扶着周边的花草树木艰难前行,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就连披在外面的披风也已被汗水浸透了,冷风刮过,只觉得透骨的冰寒。
望着前面几乎不见尽头的甬道,回首又望了望来时的路,后悔之意油然而生,早知这路难行,就该唤了银粉或者拓跋君豪一同前行,而不是为了图耳根清净,将自己置于孤立无援之境……
“哎呦,我道是谁在这鬼鬼祟祟的猫着呢。原来是曾经风光一时,而今……呵呵……”
寒风呼啸之中,忽地响起一道刺耳的嘲讽声,颜菖蒲抬眸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身着一袭水绿色宫装的寒竹手中捧着一盆开的正灿的兰花,正大模大样的靠近,跟在其身后的则是几名垂首恭敬的小宫女。
未免横生枝节,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颜菖蒲对寒竹的挑衅恍若未闻,只是静静的靠着高墙休息,留待体力恢复之后,继续前行。
见颜菖蒲轻视自己,寒竹眸中闪过些许怒意,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浓了几分,绕着颜菖蒲来回打量了三四圈之后,忽地笑道:
“菖蒲妹子,你说稳稳当当的做个奴才多好,想当初小姐那么厚待你,吃穿不愁,是多么幸福啊!哼!偏就你贪心的很,非要和小姐争皇上,而今落魄了,也是咎由自取。”
似笑非笑的斜睨了眼寒竹,颜菖蒲原本平静无波的秀颜上露出悲悯之色。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心底深处就没有把自己当奴才看。而寒竹她无论是外在表现,还是心都已经奴化了。不知是该为公孙蓉儿有这样忠心耿耿的奴才感到高兴还是可悲。
瞧见颜菖蒲眸中的轻蔑之色,寒竹气不打一处来,顾不得身份有别,伸手就狠狠推了颜菖蒲一把。
原本就身子虚弱,双腿无力的颜菖蒲一个趔趄,跌倒在地,白皙的手掌因着地面粗糙,硬生生给擦破了皮。
疼痛感使得颜菖蒲皱紧秀气的双眉,没有查看手上到底伤的如何,只是回首静静的盯着寒竹得意的小脸,半晌方冷冷道:
“寒竹,我在落魄也是夫人,而你终究也只是个奴婢罢了。如今你以下犯上,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该当何罪?”
闻言,寒竹脸上的得意之色尽失,面色苍白如纸,眸中尽是后悔之色。
“哼,你只是个失宠的妃子罢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打入冷宫了,我,我才不怕你。”
之后的几个字细若蚊呐,虚无的好似没有说一半,狠狠的再度瞪眼颜菖蒲,寒竹捧着兰花,领着身后几名始终不曾言语的宫女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