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甬道的尽头,一抹修长的身影穿过雨幕,携着清风,飘然而来。
颜菖蒲只觉眼前人影晃荡,夏蝉与那疯癫的女子俱已软软的跌倒在地,而她自己则落入了一具不算太过强壮,却温柔的怀抱之中。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心中的绝望便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安全感,就连看也没看,抑或是根本没有力气看清男子面容的颜菖蒲,双目一闭,便陷入昏迷之中。
再度醒来之时,是在深夜。
许是怕室内灯光太过耀眼,会影响休息之人,屋内只亮着一盏灯。
昏黄的烛光透过纱罩,静静的流淌在室内的每个角落,给人一种宁静安详之感。
意识彻底清醒过来的颜菖蒲还未来得及感觉到嗓子的干哑,脑海里便浮现出甬道里发生的一切,右手本能的抚上小腹,平坦依旧,却能明显感觉到腹中空空如也。
黯然神伤片刻,颜菖蒲勉强压下心头伤痛,挣扎着坐起身子,哑着嗓音喊道:
“夏蝉,夏蝉。”
一抹娇小的身影自楼梯口的屏风后急急转出,行得近了,方低垂着头,恭恭敬敬福身道:
“夫人。”
见来人并非夏蝉,颜菖蒲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弥漫心头,微微蹙眉急道:
“夏蝉呢?”
“回夫人的话,夏蝉未能护夫人周全,皇上已命人将她收入天牢了。”
闻言,颜菖蒲心下一急,顾不得身子虚弱,掀开身上的锦被,起身下床,然依据医理而言,女子小产比之生育还要伤身子。
因着气血不足,颜菖蒲只觉得脚下虚浮,头晕眼花,耳畔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背后更是沁出一层汗来,身子猛地一晃,跌坐回床上。
呼呼喘着粗气,心跳异常剧烈,颜菖蒲单手抚着心口,朝着那站立一旁的宫女急怒道:
“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皇上给本宫请来。”
许是被颜菖蒲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吓到,又或是被她的言语所震住,小宫女面露为难惶恐之色,身子迟迟不曾移动分毫。
“你只需和皇上说,夫人醒了,哭着要见他。”
面色苍白的斜睨着小宫女,颜菖蒲心下苦笑不已。
想不到这世间,竟然还有比金粉更笨拙的女子。夏蝉是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左膀右臂,绝对不能让其有事,否则在这后宫之中,她就越发举步维艰了。
那小宫女不敢有所耽搁,忙忙答应着退了下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扶着墙壁缓步行至梳妆台前坐下的颜菖蒲,听得一阵急促的上楼声响起,回首而望,只见一抹身着明黄色长袍的身影自屏风后转出,柔和的烛光映照出其带有焦急之色的清俊面容。
“谨哥哥……”
言未尽,两行清泪已然滑落颜菖蒲白净娇嫩的小脸,落在地上,溅起令人心碎的泪花。
“子儿,别哭,别哭,会伤了身子的。”
薛谨之大步上前,动作轻柔的将颜菖蒲娇小的身子揽入怀中,柔声哄道,心下则是满满的愧疚与自责。
自得知菖蒲出事后,他便将涉案人等都细细盘查了一遍。
静妃告诉他,菖蒲之所以会去紫薇宫,除了叙姐妹情之外,更重要的是想要找个人倾诉,将自己所梦到的事和人分享。
而菖蒲所梦到的,正是他眼下迫在眉睫,难以解决的难题。
依着菖蒲单纯的性子,他有理由相信,她去找王静闲聊,只是出于沉闷与无聊。
倘若那日他不曾无端端对她发脾气,或许今日,菖蒲会将自己所梦到的对他倾诉,那她也就不会在甬道之中惨遭意外了。
“谨哥哥,我听宫女说,你把夏蝉押入天牢了,为什么?”
自薛谨之的怀里昂起梨花带雨的小脸,颜菖蒲泪眼迷离、明知故问道。
“哼!那*婢护主不利,罪该万死。”
攥紧双拳,漆黑深邃的双眸之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薛谨之咬牙切齿道,似是恨不得要将夏蝉千刀万剐了。
“谨哥哥,你误会夏蝉了。是那个疯女人突然跑出来把我撞倒的,不关夏蝉的事。夏蝉还和那个女人打架了呢。谨哥哥,你就饶过夏蝉这一回吧,好不好?子儿求你了,求求你了。”
泪水溢满眼眶,颜菖蒲楚楚可怜的望着薛谨之清俊脸,及尽恳求之色道。
“唉,子儿,你总是这么地善良。”
无奈的轻叹一声,薛谨之似是低喃道,随即点了点头:
“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就罚她生受二十大板。”
“谢谢谨哥哥。”
虽然不能让夏蝉安然无恙,但颜菖蒲心知也不能再得寸进尺了,故而佯装破涕为笑道。
蓦地,似是想到什么般,颜菖蒲明亮的双眸瞬间黯了下去,就好似闪闪发亮的夜明珠突然被蒙上了一块锦帕,顿时失了光泽。
察觉到颜菖蒲低落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