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上来,臂弯间搭着一袭丝袍。
“我想出去走走。”
“是现在么?”她将丝袍披在我的肩头。
“是啊,睡不着,心里很乱。”
若是平时,她一定会阻止,可今夜……
“奴婢去取雨伞。”
“不必了。”说罢,赤着足,步入烟雨蒙蒙之中。
见我举动疯狂,她也跟随而出,疾声劝慰,“今天下午,您与皇上以及吉妃娘娘的对话,奴婢都听闻了…说真的,他们不值得您如此!”
“不是为了他们!”瞥了眸子,怅然一笑,“反反复复的,我在思索,人的心智是不是真的那么容易被蛊惑,是不是真有魂魄存在于世间……”
“为何会想起这些?”秋霜面露不解之色。
“总觉得这秋华宫在梦里出现过,总觉得我属于这儿,又不属于这儿……”
“主子,您定是太劳累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是么,也许吧!”说着,将眸光投向墨色的夜里。
远远的,似乎有火光闪现,忽明忽暗的。
“那是什么?”我抬手指了指。
秋霜的回答很简单,“可能是巡夜的侍卫,手持的灯笼。”
“不,不是,一定不是!”
好奇心作祟,我顺着火光寻去,谁知竟在僻静的花圃里,遇上孙菁贞。
她一惊,我也一惊,她随即将手中的冥纸元宝投入火中,焚烧殆尽。
“你在祭奠谁?”我淡淡言语。
“没,没有!”孙菁贞极力否认。
“是么?”我恍惚一笑,“为何你的眼角还有泪痕……”
我的话语仿佛锋锐的利刃,迫得孙菁贞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贞儿…贞儿是想……”
“主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秋霜在耳畔小声提醒,“内宫中,私下祭奠是死罪!”
“走!”主动挽起孙菁贞的臂膀,我压低嗓音,“咱们换个地方再说。”
“不,贞儿不能说,更不能对你说!”说着,孙菁贞挣脱我的手臂,连灯笼都来不及拿,头也不回的匆匆逃离……
“德妃到底是怎么了?”望了望她离去的背影,我俯下身子在那堆烧剩的灰烬里找寻线索。
提着灯笼照亮,秋霜拾起一张烧剩的纸片,“您瞧,这是什么?”
由于下雨的关系,纸片上的墨迹完全化开,我细细看了看,叹道,“好像是一封信,可惜字迹全都模糊了,也不知写得是什么!”
随手折了一根树枝,秋霜小心拨弄灰烬,“这里,这里还有没烧完的。”
我捡起一看,竟是未烧完的诗集封面,上面依稀几个字――兰亭雅士。
兰亭雅士…是,是萧昭文的别号。
德妃焚烧萧昭文的诗集,又焚化冥纸元宝,到底是…难道是萧昭文遭遇不测……
一想到这儿,感觉自己喘不过气…心中隐隐藏着某种东西,是悲哀,是疼痛,是怜悯,我已然难以分清……
“我要去誉福宫,我要见孙菁贞!”
“主子,现在不行!”秋霜缓声劝慰,“已近子时,若是被人瞧见,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又要惹出不小的风波……”
翌日,天刚蒙蒙亮,我便出现在誉福宫。
夜不能寐,孙菁贞的眼眶红红的,我的也一样。
她抬眸深望,已然明晓我的来意,却一言不发,仅是不住拭泪。
在榻边坐了,我开门见山的直问,“昨夜,你在祭奠谁,是不是萧昭文?”
“对不起!”一声悲鸣逸出喉间,她呜咽道,“我不是有心害他,只是……”
“害他?”倏地出手,扶住她的双肩,摇晃不止,“你害了谁,是不是萧昭文,快把话说清楚啊!”
孙菁贞的神情复杂,似兴奋,又似惊骇,“原来厌胜之术真会害死人,成亲王死了,被我咒死了!”
向来不信鬼怪神力,听闻她的疯话之后,我厉声喝断道,“你胡说!”
“真的,是真的!”孙菁贞擒住我的手腕,念念叨叨,“吉妃让我将成亲王的生辰八字写在木质人偶上,用针刺,用绳缢,用火烧…结果,他真的死了…这不能怪我,不能怪我,夺取他的性命绝不是我的本意啊!”
她一定是疯了,我心里这样想,忽而,特别想笑,渐渐的,大笑出声,“不会的,不会的,萧昭文不会死,这全都是萧元尚与纳吉雅兰的阴谋诡计…想让我痛苦,想……”
“可馨,你要相信我!”重重握住我的指尖,孙菁贞叹道,“我父亲托人送来信函…成亲王行至永州,被马贼流寇所害,已身亡多时!”
“信函呢,我要看信函,眼见为实!”
“信函被我烧掉了,就在昨夜!”孙菁贞又补充一句,“你若不信,可以去问皇上!”
“问他?他完全变了,巴不得萧昭文早点死!”
“你也这样认为?”孙菁贞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