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宝气阁,当真是珠光宝气,华贵非凡,李平这个穷小子差点看花了眼,要不是陆小凤在一旁拉着,还不知道他会出多大的洋相。 “这位是?” 问话的人是霍天青,珠光宝气阁的大总管,虽然年轻,辈分却极高,是武林奇人天禽老人之子,天禽门的唯一继承人。 霍天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说话时缓慢而温和,他说话的时候,希望每个人都能很注意地听,而且都能听得很清楚。 “哦?忘了给霍总管介绍,这位是我的一个小兄弟叫李平。”陆小凤故作恍然大悟状。 “见过霍总管。”李平客气地拱了拱手,跟着陆小凤的这些天,他也学会了不少江湖中人打交道的方式。 霍天青也拱了拱手,却并未开口,眼底还隐隐闪过一丝不屑。 李平虽未察觉,可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位霍总管的高傲。 陆小凤更是恨铁不成钢地想道:以后真得多带着这小子去见见世面才行,要不然总会平白无故受人小觑。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陆小凤大抵已经了解清楚了李平的底细,知晓了他的穷苦出身,虽然与李修平这位仙人相处了月余时间,可终究还是太过稚嫩。 为了不使身怀两大杀器的李平步入邪途,陆小凤决定日后也要把他带在身旁,亲自教导他成为一代大侠。 另外还有两位陪客的,一位是阎家的西席和清客苏少卿,一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 苏少卿本名苏少英,乃是峨眉派年轻一辈里“三英四秀”中的二师兄。 马行空在武林中享名已很久,手上的功夫也不错,并不是那种徒有盛名的人,但是三年前却受了霍天青一记劈空掌,武功已失去了大半,不得不寄人篱下。 水阁里的灯并不多,却亮如白昼,因为四壁都悬着明珠,灯光映着珠光,柔和的光线,令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众人落座后便闲聊起来,酒菜却是迟迟未上。 突听水阁外一人大笑着走进来,笑声又尖又细……白白胖胖的一张脸,皮肤也细得像处女一样,只有脸上一个特别大的鹰钩鼻子,还显得很有男子气概。 花满楼在心里想:“这人本来是大金鹏王的内库总管,莫非竟是个太监?” 马行空已站起来,赔笑道:“大老板你好!” 阎铁珊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把就拉住了陆小凤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忽又大笑着,说道:“你还是老样子,跟上次俺在泰山观日峰上看见你时,完全没有变,可是你的眉毛怎么只剩下两条了?” 他说话时时刻刻都不忘带点山西腔,好像唯恐别人认为他不是山西土生土长的人。 陆小凤目光闪动,微笑着道:“俺喝了酒没钱付账,所以连胡子都被酒店的老板娘刮去当粉刷子了。” 阎铁珊大笑道:“他奶奶的,那骚娘儿们一定喜欢你胡子擦她的脸。” 他又转过身,拍着花满楼的肩,道:“你一定就是花家的七童了,你几个哥哥都到俺这里来过,三童、五童的酒量尤其好。” 花满楼微笑道:“七童也能喝几杯的。” 阎铁珊抚掌道:“好,好极了!快把俺藏在床底下的那几坛老汾酒拿来,今天谁若不醉,谁就是他奶奶的小舅子。” 对于坐于末席的李平,阎铁珊好似视而不见。 山西的汾酒当然是老的,菜也精致,光是一道活鲤三吃——干炸奇门、红烧马鞍桥,外加软斗代粉,就已足令人大快朵颐。 李平吃的不亦乐乎,被人忽略的憋屈之感也早已被其抛至九霄云外。 阎铁珊用一双又白又嫩的手,不停地夹菜给陆小凤,不时口吐粗鄙之语,也好像在尽量向别人证明,他是个大男人、大老粗。 陆小凤举起酒杯,微笑道:“大老板是山西人?” 阎铁珊笑道:“俺本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土人,这几十年来,只到泰山去过那么一次,去看他奶奶的日出,但是俺看来看去,就只看见了个大鸡蛋黄,什么意思都没有。” 陆小凤放下酒杯,忽然道:“却不知严总管又是哪里人?” 马行空立刻抢着道:“是霍总管,不是严总管。” 陆小凤淡淡道:“我说的也不是珠光宝气阁的霍总管,是昔年金鹏王朝的内库总管严立本。” 他瞬也不瞬地盯着阎铁珊,一字字接着道:“这个人大老板想必是认得的。” 阎铁珊当然认得,因为他本就是严立本,严立本就是他,五十年前上任大金鹏王托孤的三位心腹重臣之一,也正是陆小凤受托前来讨债的对象之一。 阎铁珊一张光滑柔嫩的白脸,突然像弓弦般绷紧,笑容也变得古怪而僵硬。 平时他本来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是陆小凤的话,却像是一根鞭子,一鞭子就抽裂了他几十年的老疮疤,他致命的伤口又开始在流血。 陆小凤的眼睛里已发出了光,慢慢地接着道:“大老板若是认得这个人,不妨转告他,就说他有一笔几十年的旧账,现在已有人准备找他算了。” 阎铁珊紧绷着脸,忽然道:“霍总管。” 霍天青居然还是声色不动,道:“在。” 阎铁珊冷冷道:“陆公子三人已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快去为他们准备车马,他们即刻就要动身。” 不等这句话说完,他已拂袖而起,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可阎铁珊尚未走出多远,便被居于最末的李平拦住了。 “我们还不想走,也请大老板暂时留在这里。”李平言语虽然客气,可眼神已变得凌厉起来,面如寒霜。 他已从陆小凤那里听过了大金鹏王的故事,在他看来阎铁珊侵吞财宝之举与叛国无异,此等乱臣贼子李平岂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