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话呢,前面街上忽然传过来一阵隐隐的哭声。
“四根,你听。”房建伟沉声道,“前面好像有人在哭!不会是那些狗日的侦缉队又在欺男霸女了吧?”
李四根便说道:“建伟,这次你可不许再乱来了。”
“什么叫乱来?”房建伟怒道,“那样的人渣,我捏碎他锁骨都是轻的,要按我以前的脾气,非拧断他脖子不可!”
“你别乱来啊。”李四根忙道,“你已经不在复兴社了。”
房建伟哼一声,不再多说什么,脚步却加快了,李四根也赶紧跟上去。
经过一座石桥,一条笔直的青石板街道便呈现在两人面前,跟之前看到的西门外大街只有一边有建筑不同,这条街道的两侧都是鳞次栉比的商铺货栈。
有制作农具的打铁铺,做衣裳的裁缝铺,卖日用百货的洋行,卖书的书肆,不过最多的还是卖吃食的食铺。
但是大多数店铺都已经关了门。
街上的人流也是不多,多半是躲起来了。
因为房建伟凭着直觉,就察觉到街道两侧门窗紧闭的店铺里,有许多双警惕的眼睛正反复打量着他们两个。
只有一家招牌上写着“鄞江书屋”的书店门口聚集在一群人。
那隐隐约约的哭喊声,就是从这间“鄞江书屋”里边传出的。
当下两人便加快脚步,来到鄞江书屋的大门外,再游目一看,只见书屋门口,在人群的环绕下仰躺着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浑身是血,明显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个中年人明显死于枪伤,在他的左胸口位置,有两处弹孔。
在中年人身边跪着一个年轻的妇人跟一个孩子,两人正在嚎啕大哭。
当下房建伟的神情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鄞江的治安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吗?他们两个才刚到鄞江不到半天,就连续撞上两起案件,一起侦缉队执法犯法当街调戏民女,另一起更是无法无天当街杀人!
李四根上前拉住一位围观的老人,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怎么了?”老人摇摇头,又抹眼泪道,“马老板多好的人,这是招谁惹谁了,竟然惹来这样的祸端。”
其余的街坊邻居纷纷附和。
显然,书店的这个马老板平时人缘不错。
这时,一个看上去贼眉鼠眼的闲汉说道:“要我说,马老三肯定是招惹到日本人了,所以才会惹来杀身大祸!”
房建伟心头微动,又问道:“马老板怎么招惹到日本人了?”
闲汉回头见是个陌生面孔,便皱眉说道:“你谁啊?问这么多干吗?”
房建伟嘴角一咧,正寻思要不要给这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的闲汉上点手段,长春门方向忽然传来尖锐的哨子声。
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汽笛声。
再然后,一辆警用厢车从长春门慢腾腾的驶了出来,在厢车后面,还有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巡警跟随。
不一会,警车还有巡警就到了书店门口。
围在书店门口的人群便赶紧散开,房建伟和李四根也让到了一侧。
警车停下,厢门打开,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警官从车内下来。
正常情况,这个时候跪地嚎哭的少妇就应该上前恳求警察为她们娘俩做主,早日擒拿凶手为夫申冤了,可是让房建伟和李四根感到意外的是,看到警官下来,那少妇却反而抱着孩子往后缩了缩,眼神里也露出畏惧之色。
随后赶到的巡警将现场控制了起来。
警官这才上前问少妇:“死者姓甚名谁?”
“亡夫姓马,名柏仁。”少妇怯怯的答道。
警官点点头,又问道:“你是想快点破案,还是慢点破案?或者不想破案?”
房建伟和李四根听的是目瞪口呆,破案还可以选?苦主可以选择快或者慢,甚至于还可以选择不破案?这不成了请客吃饭吗?
不过更让他们意外的,却是那少妇的选择。
少妇忍着血泪泣声道:“我们家不想破案了。”
“那也行,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既然连你们自己都不想破案,我们没道理非要上赶着替你们家破案。”警官点点头,接着说出一番与他个人形象完全不符的一番话,“那麻烦你把出勤费结一下,三十块大洋!”
“出勤费?”房建伟道,“我还头一次听说,警察出动还要苦主给出勤费。”
那警官霍然回头,用鹰隼一般的目光恶狠狠盯着房建伟,一字一顿的说道:“警察也是人,也要养家糊口的,报案的不给出勤费,我们警察吃什么?就凭国民政府发下来的那一摞法币么?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可是,可我们没报案。”少妇怯怯的抗议。
“既然我们来了,就当是你们报案了。”警察蛮横的道,“二十个弟兄,一人一块大洋,再加十块大洋的油钱,这个价钱很公道了。”
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