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毅说干就干,当即让赵寒星开始行动起来。
正如钟毅所料,想要转移去大后方但又苦于安全无法得到保障的土财主或者说乡绅,在郎溪县还真有不少。
从事茶叶生意的张家就是其中之一。
茶叶是郎溪县的支柱产业,家家户户都种茶。
所以在郎溪,以贩茶为业的茶商数量也不少,张家就是其中之一。
张家在郎溪的茶商中只能算是中等,正因此,小鬼子打到郎溪时,张家老太爷才没有急于跑反,而是心存侥幸留下来,心里想着日本人也未必就是凶神恶煞,他们打下了郎溪,也一样要吃饭睡觉,一样要喝茶。
说不定张家还能趁机扩大茶叶生意。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给了张家一个惨痛的教训。
鬼子破城后,在城内大肆烧杀掳掠,张家也险些遭殃。
好在国军很快就打回郎溪,张家才侥幸保住了茶叶铺。
但最近几天,又有风声说,日本鬼子又要打回郎溪县。
听到这消息,张师量急了,匆匆回家找到了张老太爷。
“爷爷,不好了!”张师量道,“刚才在街上我听人说,鬼子很快就要打回郎溪县了,咱们赶紧跑吧,去武汉。”
“去武汉?”张老太爷苦笑道,“说的轻松,怎么去?铺子里可是压着几万斤茶叶,咱们爷孙倒好办,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就能走,可茶叶怎么办?”
张师量道:“爷爷,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茶叶啊?”
“怎么能不管?”张老太爷道,“积压在库房的茶叶,可是咱们老张家全部的家当,要是这些茶叶都丢了,咱们老张家也完了,就算是我们爷孙俩到了武汉,吃什么,穿什么?难道跟难民一样上街乞讨?”
张师量立刻就沉默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铜锣声。
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外面街上一片寂静,所以这阵铜锣声显得非常突兀,张家祖孙就是想不听到都不行。
紧接着,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
“郎溪的父老乡亲们,好消息,好消息!”
“我们是中央军367团,过几天,我们团就要开拔,开往武汉进行整训,如有想去武汉的父老乡亲,可以跟我们367团一起!”
“我们367团将免费提供武装护卫!”
“如有想去的,尽快前往收容站登记!”
张老太爷听了心头一动,问张师量道:“师量,这个367团是守南京的367团吗?”
“爷爷,是守南京的367团。”张师量点头道,“咱郎溪有好几个收容站,收容了不少从南京退下来的溃兵,别的部队的兵小偷小摸不断,甚至还有明抢的,但是这个367团的兵却从来不作恶,纪律严明的很。”
“这么说,跟着367团安全上还真的有保证。”张老太爷点点头,又道,“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否愿意给咱们家的茶叶提供保护?”
“这恐怕不行。”张师量皱眉道,“人家是行军,要保证速度的,人跟着没事,但是这么多货物跟着,肯定会拖慢行军速度。”
张老太爷一顿拐杖说道:“行不行的,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完,张老太爷转身就往外走,脚步飞快,张师量赶紧跟上,急声道:“爷爷,你走慢点,慢点,别摔着喽!”
……
与此同时,在城东收容站。
已经有第一位访客来拜访。
这一位访客姓言,名五福,是位布商。
这位言老板也是流年不利,从上海买了一大批的西洋印花布,准备贩往黟山县,结果刚走到郎溪,就撞上了鬼子破城。
好在国军很快光复郎溪县,鬼子才没来得及把这批布给运走。
可是,言老板雇的脚夫却跑了个精光,身上的钱财也在打点驻军要回这批布时,花了个七七八八,言老板原本想卖掉一部分布匹,回笼一点资金救救急,结果却令人失望,就算以成本价出售也没有一个人购买。
还是之前那句话,江浙沪地区的流动性已经枯竭,经济秩序已经遭到彻底破坏,所以言老板不要说以成本价,就算是亏本价也卖不出一匹布!
言五福也不废话,直接问:“钟团长,你们过黟县吗?”
“过啊。”钟毅道,“我们要经景德镇入江西,肯定要过黟县。”
言五福眼睛一亮说:“那,那能不能捎上我,还有我的一批布?”
“没问题啊。”钟毅爽快的道,“保护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乃是我们军队的职责,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这个当然没有问题。”
“可是。”言五福支支吾吾道,“我的布可能有点多哦。”
“这也好办。”钟毅道,“雇脚夫就是了,现在郎溪难民这么多,很低廉的价格,甚至不用花钱只需要给口饭吃,就能雇到大量脚夫。”
“可是,可是……”言五福为难的说道,“我已经没钱雇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