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休息不知道还有多久……下一波动荡应该就快要袭来了。
地图是一片黑。
双方都是瞎子。
遗憾的是,敌人在暗,我方在明。宁奕根本奈何不了那位“布局者”,这场棋局的最终目的……无非是把自己从西妖域揪出来,然后杀死,其实灞都城那么多的大人物,随便出来一位,一巴掌都可以拍死自己。
但是那位“布局者”似乎很喜欢这种掌控局面的感觉。
他要玩,自己便陪着玩。
宁奕忽然余光瞥见了山洞里那个瘦小的影子。
红樱并没有靠在符箓旁边取暖,而是抱着双臂,瑟瑟靠在自己身后的石壁之处,目光看着远方刮荡而过的风雪,惘然而又空洞。
宁奕轻柔道:“抓紧时间睡一会。”
红樱笑着摇了摇头。
她一只手颤抖着捋了捋红色发丝,干枯的嘴唇轻轻嗡动,沙哑问道。
“公子……是不是出现了一些,意外?”
宁奕沉默下来。
意外?
这算是意外吗?
如果姜麟到了大隋南疆,这个消息被某座圣山知道了,他有机会横跨四万里,然后再越过北境长城,回到故乡么?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所以这根本就不是意外,从宁奕踏上这片土壤的第一刻起,就注定会遇上无数的追杀。
生死是大事,生死之间的厮杀是小事。
对宁奕而说,已经经历了一次生死,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他曾经一无所有……但从冰川高原上醒来,再次看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他忽然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他不想放弃,也不会放弃。
没有意外,能够阻止他。
倒悬海的那一边,还有很多可爱的,亲切的笑容。
沙哑的声音在小小的山洞里回荡。
“宁公子。”
“如果……我说是,如果……”
“如果我成为了你的负担,累赘,把我丢下,你可以离开……那么……”
“不会有如果。”
斩钉截铁的声音打断了她。
红樱怔怔看着自己身前的黑衫年轻人。
宁奕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南方,认真道:“倒悬海的那边就是大隋天下,我会带你离开妖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把你丢下。”
这是一局针对自己,精心设计的棋局。
请君入瓮?
宁奕面无表情,看着山洞外的风雪,远方高原处已经有了隐约的震动,陆陆续续的声音跨越雪潮而来……接下来可以预见的,是自己将重复之前的亡命之旅,最终奔向一个被精心设计的尽头。
那些妖族天下的“大人物”啊,还真的是与大隋一样,总喜欢玩一些无趣而且浪费的游戏,很久之前,自己在大隋,就被当做某颗棋子。
到了妖族,竟然还是这样。
只不过今非昔比。
他默默看着雪潮,想要看清黑夜和大雪的那一边,自己在棋局对面的对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
一盏老灯如豆。
袅袅炉火不温。
谷小雨披着草蓑,蹲在小霜楼的火灶旁,哈气搓手,他刚刚打理完宁小师叔的屋阁,把东西整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这些日子过去了……蜀山上下的那股兴奋劲头已经过去了,宁师叔没有死,这个消息整座大隋天下都知道了。
但是宁师叔去哪了?
无人得知。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诸峰的师兄弟们,修行的修行,下山的下山,游历的游历,蜀山方圆的马匪少了极多,可能是因为隐宗同袍们出剑的时候,隐约带着怒气,几次出手,连根拔起了好几座城寨。
西境三皇子倒台之后,并没有纷乱四起,反而变得太平起来……李白麟坐镇西境之时,手腕稚嫩,并没有像二兄那样拧合东境,于是西境帮派之争严重,而且碍于东境手脚,时常会有诸座山头的马匪火并,吞帮,最终的受害者,自然是无辜的黎民百姓。
彼时安乐城并不安乐。
如今虽是安乐,却有些寂寥。
西境的消息一片冷清,剑湖宫仍在闭关,但那位少宫主的身份倒是在前不久昭告天下。
屋阁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音。
谷小雨有些惘然,这个时候,师尊和师叔们都在闭关,今日是自己值勤,隐宗弟子一般也不会来小霜山……况且,此地看守森严。
他推开门来,看到了一位披着单薄白衫的年轻公子,腰间拴着一把古朴铁剑。
柳十一站在门外,他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少年郎,轻声道:“风雷山谷小雨?”
谷小雨惘然点了点头。
白衣公子眼神复杂道:“我是剑湖宫柳十一。”
说谁谁,谁谁到。
谷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