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衣衫凌乱的阴柔男人,面色难看至极,他看着宁奕,青山下少年所站之处,那里是所有人目光的中心,皇城里的大人物,甚至那两位皇子,都来到了这里。
夷吾星君没有去向宁奕求饶,而是转头望向三皇子李白麟,哀声道:“我愿为三殿下做牛做马,还请殿下今日出面保下我!”
李白麟皱起眉头。
宁奕冷笑一声,饶有兴趣望向青山府邸那端的李白麟。
夷吾星君并没有求对人,自己与三皇子之间的矛盾,已经摆在了台面之上,今日太宗的第二条诏令还没有颁布,皇宫里的意思极其微妙,谁也不知道第二道诏令是什么......一位星君的确难得,但是在大隋天下的皇权之争下,只不过是一颗弃子。
果然。
第二道诏令未下,李白麟不敢轻举妄动,他望向自己的二兄,那位扶在黑莲车厢旁的男人,笑着注视宁奕,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但李白麟心里清楚,如果自己此刻做错了一些事情,被这位二兄捕捉到......可能会造成更大的影响后果。
三皇子眼观鼻鼻观心,置若罔闻,视而不见。
夷吾星君惨笑一声,望向宁奕,咬了咬牙,低声道:“宁奕,我乃是大隋应天府的星君修行者......”
“夷吾星君,你已经被逐出应天府了。”未等宁奕开口,老宦官便冷冷提醒,道:“你现在是大隋罪人,宁奕先生的处置,便是陛下的处置,怎么,觉得有所冤屈......陛下便是让你去死,又能如何?”
说完之后,老宦官不再去看夷吾星君惨白的面容,而是对着宁奕轻柔笑道:“宁奕先生,咱家听说这位夷吾星君,曾经在蜀山后山,小雨巷,两次想要杀死先生......昨夜青山府邸的风雨飘摇,想必他也起了杀心,事已至此,无须担心所谓的‘星君’名头,大隋不缺这么一位星君,若是拿捏不好,也不必犹豫,直接杀了便是。”
宁奕短暂的沉默了一下。
老宦官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只需说一个‘好’字便可。”
宁奕闭上双眼。
的确如老宦官说的那样,蜀山后山之时,夷吾星君想要动手杀死自己,小雨巷的命牌法相,青山府邸的抛簪刺杀,这三次出手,若不是自己命大,有贵人相助,那么此刻已经死了。
宁奕睁开双眼。
他没有直接说出这个“好”字。
而是平静说道:“既然大隋不在乎一位星君修行者......”
短暂的停顿。
夷吾星君的面容,已经恍惚。
“那么,便让他在执法司牢里度过余生吧。”宁奕犹豫片刻,终是说出这么一句话。
说完之后,宁奕摇了摇头,不再去看茫然的那个阴柔男人。
老宦官轻声应了一声“好”,他不动声色打探着少年的神情,发现他的眼神当中竟然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不是故作仁慈,而是真的心软了。
看来这个看起来杀伐果断的蜀山小师叔,并没有得到徐藏的全部真传。
老宦官听闻过杀胚徐藏手持细雪杀上圣山的战绩,流血漂橹,血染天都,但是眼前的少年,似乎与徐藏不同,他同样切断道理和规矩,但他并非是粗鲁的动剑,而是试图把自己的念头灌注在切下去的那一剑上。
老宦官心底觉得有些可笑。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一句千古流传的真理。
......
......
当初在西境安乐城,宁奕随徐藏一起修行剑道,他杀死马匪之后,放走了两匹黑马。
徐藏的剑道,是漠视生命的剑道,他的眼中只有一样东西,其他的全都无视,人情冷暖,事态严寒,一概斩断。
当宁奕这个决断落下之后,三皇子的眼里,带上了一丝轻蔑的意味。他转身跳下石柱,双手拍打身上灰尘,已经准备打道回府,关于接下来的第二道诏令,也没了太多的兴趣......书院之争,在宁奕的手中,已经被处理得很是无趣,谁也争不到,谁也抢不到,甚至想要杀死他的,都没有付出血的代价,站在青山下的那个少年到底是年轻了一些。
二皇子的眼中,也带上了一丝捉摸不透的色彩。
李白鲸眯起双眼,他有些不太明白,难道宁奕不知道......这位地位高贵的老宦官,口中所言的意思,几乎就是皇宫里那位的意思,陛下看在你的面子上,要杀了这位夷吾星君,还你一个公道和清白,随便拎过一个三司里聪明伶俐的小官,都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那个极其轻松的字眼已经送到了你的面前。
你只需要说一个“好”字便可。
怎么是个糊涂人?
......
......
那抹如释重负是有的。
但不是如场外人所想的那样。
宁奕想过直接杀死夷吾星君,但出于诸多考虑,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