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唧唧洗完澡, 阮心这才想起来, 她差点忘了问一个重要问题。
她换好衣服走下楼时，厉言绅已经端坐在餐桌前，手里正拿着一张全英文的经济日报，凝眸认真阅读。
她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来, 看着佣人将早餐一一端上桌。
接过递来的牛奶，双手搓着玻璃杯, 缓声对厉言绅开口：“叔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厉言绅放下报纸, 抬头看她，低沉嗓音滚出喉咙：“什么问题？”
阮心抿了抿唇, 决定问出一直困扰她的疑问：“是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我才能拿到那些资源的？”
她直直凝视着他的双眸, 表情无比认真。
否则又怎么解释，她一个什么背景也没有的新人演员, 为什么资源比一线明星还要好？为什么所有人都认定了她有后台？
她想不出别的答案，却直觉这应该与厉言绅有关。
厉言绅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早已猜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低头拿起盘子里的煮鸡蛋，放在桌上敲了敲, 说道：“这样不好吗？”
亲自帮她铺好路, 不让她经历的演艺圈里肮脏与丑恶, 不是很好吗？
“我就知道。”阮心抱着手臂叹了叹气。
厉言绅被她的表情逗乐了, 将剥好的鸡蛋放到她碗里。
“你还小, 不知道外面的社会有多险恶。”
“我知道。”阮心用叉子叉起鸡蛋, 低头咬了一口.
她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圈子有多肮脏呢。
只是，叔叔这么力捧她，她所拥有的资源跟自身实力不匹配，被人诟病也是正常的。
她边嚼边说：“叔叔，要不......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厉言绅哂笑道：“什么事？”
在他的印象中，小家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跟他商量事情。
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里又在打些什么主意。
“可不可以，别给我砸那么好的资源？”她小鹿般的大眼睛凝视着厉言绅，眼神似在祈求。
“那你想要什么？”
阮心将手肘搁在桌上，掌心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我想靠自己试试。”
虽然叔叔给的资源很好，按理说她应该心怀感激，可即便她获得的资源再好，却挡不住外界的流言蜚语。
她还是想一步一步靠自己慢慢走上那个位置，这样别人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意见。
厉言绅切香肠的动作一顿，“要是有什么不满意，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心放下餐叉，认真地看着厉言绅，“我想靠自己争取资源。”
厉言绅嗤笑着摇了摇头，“软软，你还太年轻了。”
说这样的话，实在太天真。
“我是认真的，”她急了，“叔叔难道不相信我会成功吗？”
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只是个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废物点心”吗？
怪不得网络上那些人都这么称呼她，就连叔叔也不看好她。
厉言绅不紧不慢地切着盘子里的食物，边说：“相信，但不是现在。”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是不愿意让你吃苦。”
“我不怕苦的。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她恳求道。
“你没经历过，你不知道。”厉言绅抬眸，严肃认真地看着阮心。
他虽然没在娱乐圈混过，但身边包括林昶那些人，哪个不是玩了一堆女人。
上到女艺人，下到小模特，那些没有背景却渴望在娱乐圈站稳脚跟的女人，哪个没有被玩弄过？
这样的情况，他见得太多太多。
“可是我不想让那些人躲在背后骂我......”她说着说着，眼眶渐渐红起来。
那些躲在键盘后面，用极尽难堪的语言和最恶毒的猜想重伤她的人，她连跟人当面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她甚至不知道，那些中伤她的人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一面。
望着阮心红肿的眼眶，厉言绅蓦地愣住了。
他怎么没想到，他带给她资源的同时，其实也在变相地伤害着她呢？
所谓人言可畏，即便他动用再多的金钱和关系，以最快速的方式抹掉网上那些不好的言论，可却没办法扭转别人对她的负面看法。
而那些躲在键盘后面的人，指不定哪天又会偷偷冒出来，用各种不堪的语言攻击她。
他很难保证，她不会看到那些负面的言论。
沉默了半晌，厉言绅终于开口：“软软，过来。”
阮心从座椅上站起来，彳亍着走向对面。
厉言绅拍了拍大腿，示意她坐到自己腿上。
垂眸凝视怀里抽泣的小女孩，厉言绅的眉皱得很紧。
“乖，不哭了。”他轻声安慰，大掌轻轻抚摸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