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个酒葫芦,用着不趁手。
谢玄立刻将剑递出,老道士没想到他这样爽快,点头赞道:“好小子,我不白用你的,待出去之后,我传你一套道术。”
老道的法术,他们确是未曾见过,但谢玄年轻气盛,听老道士这话有些看不上他们师门的意思,
便摆手道:“借剑事小,老前辈不必多礼。”
老道一听便笑:“小朋友,术不分黑白,而人分善,难道那呼延图在我教门中学的便是些恶法了?”
说着又看向小小:“便是你师妹这双眼睛,也该在我天师门才能一展所长。”
谢玄可以不学天师门的道术,但小小的眼睛他不能不关切,冲着老道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老前辈若能指点我师妹一二,赴汤蹈火,我绝不皱眉。”
老道士胡子一翘,笑了起来,打量两眼小小:“小姑娘,你那二重眼,开了没有?”
小小拧眉问道:“什么是二重眼?”
老道士“啧”一声:“你们师父成日里都干什么了?”白得这样两个好徒弟,竟没悉心教导。
谢玄脸色不虞,但为了小小又暂且忍耐,心道老前辈的年纪比师父是大得多了,就当是前辈教导。
老道士一边用桃木剑斩鬼影,一边道:“你心念一动,便能看见你心中所系之人,所想之事,是不是?”
小小第一次开眼,是看见戚红药的鬼魂索命,之后的两回都是看见谢玄,一次是谢玄差点鬼婴所害,一次是金道灵想刻谢玄的木偶人来魇害他。
她轻轻点头,老实说了:“前一次是我心中所想之事,后两次是心中所系之人。”
老道士听她说得这般容易,不由老脸一红,看向谢玄,就见谢玄也一脸理所当然。
觉得这两个小娃娃叫人牙疼,对谢玄道:“你们俩真不如改投了我教,玄门宗法不同,但道理相通,也不必事事都从头学起了。”
谢玄皱了眉头:“老前辈,我敬你为人,但若是辱我师门,咱们便就此别过了。”
老道士且笑且摇头:“你这后生娃娃,气太盛了些,我瞧你踏罡使剑,皆出正统,想必门中管得极严,我教门里可没有那些劳什子的规矩,能饮酒,能吃荤,还能娶妻。”
说到“娶妻”二字,眼睛往小小身上一瞥。
小小脸上满是不解,反而是谢玄听明白了,他跟着脸上一红,一只手还握着小小的手腕,指尖一颤,对老道士说:“我师父也是允了的。”
他把小小从桑树洞子里掏出来,献宝似的抱到师父面前,师父便笑:“也好,待你长大了,给你作伴。”
谢玄那会儿将将记事,问师父什么是作伴。
师父笑了,他总是沉着一张脸,那天难得笑得那么高兴,揉揉谢玄的头顶,对他道:“同食三餐,同度四季,给你当个小媳妇。”
说完又笑:“给你的小媳妇起个名罢。”
老道一时惊异,他绝不会瞧错,谢玄和小小两人虽露的不多,可踏步用剑,念咒结印,俱是道门正统,紫微宫三上宫的把戏。
紫微真人那个老牛鼻子,最讲究的就是清心寡欲,这辈子都端了一张死人脸,活得十分没趣味,要他允许徒子徒孙成亲,剪了他的胡子,砸了他的丹炉他也不会肯。
但老道素来洒脱,听谢玄这么说,便高看了他们的师父一眼,倒是个不拘小节的,能教出谢玄这么合他心意的徒弟,若是见着了,倒能对坐饮酒。
想着又把话继续往下说:“倘若你神魂强健,便还罢了,可你神魂虚弱,是以每次开眼,你都如大病一场,身体越弱,神魂越虚,久而久之,反噬自身。”
谢玄大急:“我听人说能借命固魂,若是此法可行,只管借我的就是。”
老道勃然大怒:“放屁放屁,哪个人说的,你再见他便割了他的舌头,他这是想害死你们俩。”
金道灵果然没安好心。
老道接着又道:“强魂健体,乃是我教门宗法,小姑娘不须怕,我教你法门,比你念那什么净心咒管用得多。”
天师道常与妖魔鬼魂打交道,又有天师以鬼为式神,按紫微宫的法门来练,练个十七八年,神魂自然强健,只怕小小,等不到十七八年。
老道士手嘴不停,桃木剑所过之处,鬼影散作黑雾,诸人一边行一边谈,走了大约半刻,眼前莹然有光,抬头一看,脸皆变色。
面前矗立着的还是商王城,兵丁的头颅微微侧过,每一个兵丁的目光都投在他们身上。
方才是南斗生门,此时北斗死门,一样城门大开,请君入瓮。
老道站定了皱皱眉头:“看来,只有这一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