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风一吹来, 从医院的天台朝下看,满目霓虹的光芒在寂寞地闪烁着,车流急速而过,看久了, 难免就会头晕目眩。
温酒尖细的高跟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与天台边缘保持着安全距离。
现在十月天气, 本来晚上就开始凉了, 施宜初还一身湿漉漉的裙子, 就好像心身麻木得已经不知道怕冷了, 她看着远方的夜色, 自顾自的说:“人没了, 是不是就没什么感觉了?”
一般抑郁想不开的征兆,都是从这种话开始。
温酒打量着脏乱破旧的四周环境, 甚是不在意道:“你要想不开想跳, 我不会拦你,也不会好心像今晚救你上岸的路人一样救你。”
施宜初转过身,眼睛发红地看着她。
温酒出言道:“今晚你要是因为和孟家的饭局上闹了笑话, 想不开要自杀, 就把孟岣找来,你要推他下去, 还是自己下去,我随你。”
“让你看热闹了。”施宜初扯了扯干干的唇瓣。
“还行吧,孟家是什么德行,你自己不是早就心里清楚了吗?”
微弱的光, 只能照亮着两人的影子,温酒走近了一步,仔细地瞧着她虚弱憔悴的面容:“到底不公什么?因为得不到一份自己想要的爱情?还是觉得出身不好,老天爷活该欠你的了?”
施宜初被她说的,很是难堪。
温酒又说:“想跳就跳。”
“你不怕我跳了……你会被指认杀人?”
听到施宜初白日做梦的话,温酒讽刺回去:“医生说你今晚自杀未遂,去天台的电梯也是你亲自按下的,就算你施宜初今天从这里跳下去,大家也顶多是谴责我没有把你拦下。你这条命,管我什么事?”
施宜初没有反驳,直到很久才说:“我很羡慕你。”
以前她说嫉妒或者是恨,温酒听了都觉得正常。
可是羡慕这两个字从施宜初的口中听到,很是意外。
偏偏她这两个字吐字清晰,脸上轻轻的讽笑,走向天台的边缘;“说来很可悲,我深藏了一肚子的心事,到最后倾诉的对象,竟然是你。”
温酒淡定道:“嫉妒的根源,都是因为羡慕滋生出来的,你到了最后,恐怕是发现这样嫉妒只会使自己面目全非,还不如羡慕我吧。”
“是啊,羡慕你,心里比嫉妒你好受很多。”
施宜初依旧是看着外面的夜景,语气一转,含着不甘:“我九岁被领养到徐家之前,外婆就给我灌输着福利院会收留我,是我的福气,否则我连家都没有,跟那些街上的乞丐有什么区别?”
“所以啊,我被养成了自卑敏感的性格,总觉得大家都是在施舍我,后来冯姨真的是个好心人,她把我从福利院领回了徐家,对我精心培养……可是我呢,却心思龌蹉的惦记上了她的儿子,徐卿寒是那么的天之骄子,我一个身份卑微的孤儿,怎么高攀的上他啊。”
施宜初也不管温酒的什么表情,她不去看,自言自语地倾诉着:“那些年,我就像个满身丑恶的可怜虫,只能躲在阴沟沟的角落里倾慕着这个男人,我不配他,只要我动了心思,晚上就会梦见我外婆,她会在梦里不停的指责我,说我忘恩负义,辜负了冯姨对我的好。”
温酒听下来,看着施宜初痛苦的表情,只能说:这是心病。
从小被外婆洗脑后,这种观念已经深入骨髓了,就算遇上喜欢的人,却因为两人悬殊太大,就不敢去面对自己的感情。
施宜初说着,就开始流眼泪:“我有时候真的想,真的想……”
下半句话没说出口,温酒察觉出什么,猛地拽住了朝天台外迈出的女人。
施宜初手腕受力,狼狈地朝后退,转头就看到了一张愤怒且漂亮的脸。
温酒狠狠地,把她一推,也不管这女人跌倒在水泥地上,手心被摩擦出血,深吸一口气,因为自己亲生母亲的缘故,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自杀,到底是压不住上来的脾气,怒道:“你要死就别死在我眼前,我还有未来几十年好日子要过,不想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施宜初手心疼,胳臂也疼,全身的骨头感觉都被摔得移了位。
她眼眸流下泪,没有停止过,麻木地听着温酒在骂自己:“这个世界比你惨的人比比皆是,你高学历,工作单位高薪,又有一位高富帅未婚夫,还有徐家这个首富做靠山,你还有什么活不下去的理由,就因为得不到一个男人就寻死觅活,我要是徐卿寒,我也不要你,施宜初,你这样的女人作起来是拿命来作,孟岣还敢娶,你回家烧高香吧。”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根本不懂我的人生。”施宜初被刺痛了伤疤,想要伸手去抓眼前的女人。
温酒直接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加上那五根手指印,让施宜初看起来狼狈不堪,秀发凌乱地挡住了半张脸,好一会儿都僵硬住了般,没什么动静。
温酒冷着眉眼,语气也拿出了平日里训小豆芽的严厉,教训着施宜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