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极大陆,是一座以莫名力量,虚浮于天地间的大陆。 大陆的背面,为永世黑夜,传说乃妖魔之地,唤之暗域。暗域深不可测,企图一探究竟者,无人生还。 而大陆向上的一面,迎向日月轮回,光明普照,生机勃勃,众生唤之明域。 明域,又因信仰不同,数千年来,一分为二。 独奉开国皇帝天枢帝为神的贪狼一族,统治了北方万里冰封的半壁江山,称之为北域。 十年前,贪狼族的千年皇朝覆灭,北域由后来崛起的狼族旁支,拜月族所取而代之,便是现在的拜月皇朝。 明域的另一半,信奉辰极六神的天璇、太庸、君吾、东诏四国,则在结束几千年战乱后,终于一统于龙雀皇朝治下。 龙雀皇朝,皇权与神权分立,天玑宫,便是为龙雀大帝供奉辰极六神的护国神宫,历任龙雀帝后,均为天选神女,手握神权,出任天玑宫宫主。 而此番奉命前来的帝师风涟澈,便是在天玑宫十二位长老中排行第三的执剑长老,一生效忠过三位帝后,备受器重,如今已年逾古稀,却依然地位屹立不倒。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个出了名的老不休,在私生活方面,风评极差。 此人有三大恶名: 第一,好色,而且好的是男色。 第二,矫情,极其矫情,无论什么事都莫名地矫情。 第三,不讲理,就算在龙帝御前,帝后座下,说不讲理,依然可以不讲理。 但是,就这样一个人,偏偏能得天玑宫重用,靠得便是过硬的本事。 比如,他的天玑剑法独步天下。 比如,他极擅易容,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所以,有他做帝师,就连向来运筹帷幄的楚云城也说不清,到底该是天璇国的福,还是祸了。 一个时辰后,沈醉站在了皇城门口。 一双小脚在鞋子里动了又动,脚底板儿疼啊! 楚云城这个王八羔子,让她穿着十多斤重的吉服,活活走了大半个时辰,徒步来了皇城门口,算是对她的擅作主张小惩大诫。 此时,王八羔子正立在她身后半步,沉声叮嘱,“待会儿见了风涟澈,万万切记,他那张面皮是假的,不管你看到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都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子。” “哦,知道了。”沈醉翻了个白眼,难道你以为朕是那种见了帅哥就方寸大乱的人吗? “天玑宫的人,近年来恃宠而骄,个个脾气古怪,陛下心中当早有准备,能忍则忍,但也无需卑微。” “好的好的,朕明白,朕难道还跪他不成!”沈醉继续活动脚底板儿。 “还有,风闻此人偏好男色,对女子十分厌恶,陛下宜敬而远之。” “哦哦!比我爹还烦!” 楚云城垂眸看着沈醉的头顶,不再多言,转而目视前方。 她实在是不如从前的那个沈醉乖巧听话啊! 可是,他却偏偏莫名地生不起气来。 到底为什么? …… 远远地,派去迎接帝师的三千人大队旌旗招展,缓缓归来。 珞珈城从城门口到皇城脚下,引来无数百姓夹道围观。 没多久,两千精兵,一千仪仗,护着一乘宽大的锦缎轿子,整齐浩荡地地来到皇城下。 执金吾大将军秋雁回驱马上前,一双极大又极有神的漂亮眼睛得意地回眸,向沈醉炫耀,看吧,本将军练的兵! 沈醉禁了禁鼻子,嘴角一撇,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你把楚云城揍一顿给朕看啊! 收到了沈醉的不悦,秋雁回意气飞扬地回转身,长长的发辫洒脱挥洒,举剑振臂高呼。“女帝陛下,御驾躬亲,敬迎帝师风涟澈先生,尊师孝行,万世之表!” “女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城前,军民山呼,呼啦啦、乌泱泱地跪了下去。 于是,不远处那一乘轿子和轿子两边立着的两个少年,就显得尤为突兀。 风涟澈没下轿! 国之贵宾,居然当众让一国之君下不来台。 楚云城的明月一般的脸登时就沉了下来,“风先生,吾皇陛下纡尊降贵,亲自出城接驾,您老人家在轿中可坐得安稳?” 轿子边上的少年,一身青衣,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朗声道:“摄政王殿下,我家先生,德高望重,供奉的是辰极正神,享的是皇朝一品俸禄,不要说见了贵国女帝,便是见了天玑宫主,见了龙雀大帝,也是不跪的。” 另一个玄衣少年接着道:“没错,不过反过来,天璇女帝陛下若是真的尊师孝行,为万世之表,为何如今第一次见了师尊却不行跪拜大礼相请,却还要师尊自行下轿相见?成何体统!” 楚云城有些愠怒,“天璇国土之上,皇城之下,吾皇亲临,区区两个侍从,便如此无礼,风先生的家教,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他袖底生风正要发作,衣袖去被一只小手拉住。 沈醉提了皇袍,向那轿子走去,“两位小朋友说得对!朕尊师重道,必是说到做到,既是师尊驾临,朕不但今日要跪,日日跪又何妨?” 说好了不跪的呢? 她来到轿前十步之处,端端正正跪下,向着轿子端端正正行了三拜大礼,“朕,天璇国端盛皇帝,恭请师尊风涟澈先生下轿。” 待到拜完,一旁赶紧有追上来的梅裳扶起来,低声呵斥,“王爷没让你跪,你怎么就跪了?” “但是,”沈醉甩开梅裳,站直了腰身,“风先生受了朕的跪拜,就要诚心诚意地给朕当师父,不得二心,不得二志,不得私藏,不得弃而不顾。否则,今日的三拜之礼,朕定要您老人家向所有在场观礼的所有人一一拜回去!” 她话音方落,啪!啪!啪!轿中三声掌声。 一声清朗笑声如冰川春水,“沈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