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洛瑶三人凑齐了几千块钱,给胖子置办了后事,张家老屋门外挂上了白绳,灵堂正摆在了大厅,破旧的木桌上立着胖子还年轻时的照片,却是黑白色的,案上还有一个香炉,插着三只冉冉升起烟雾的香,两旁有两只快烧尽了的大白蜡烛。 风从外头吹进来,吹散了烟雾,吹飞了白色飘带。 按村子里的习俗,胖子已死,须得抬着棺材去巡村做法,哭丧悼念,巡完了村子再放到灵堂让家人守上七天,方可下葬。 灵堂是刚布置好的,老宅却是死一片的沉寂,唯有村头,一只哭丧队伍慢慢地往村子里走。 最前头的黄月灵替早已哭的虚脱了的张家老太抱着胖子的灵像,那老太太则是由洛瑶扶着,一步步挪着脚步。 三步一摇铃铛,五步一散冥币,明辰就在棺材旁,一身白衣,撒着手中的白纸钱,摇着铃铛,一步步地带着队伍往前走。 队伍中偶尔传来的哭声宛如重复播放,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点温度,冷冰冰的。 哭丧的是领近村雇过来的,村里的族亲没有一个愿意参加。 胖子就这么,冷冰冰地进了灵堂,盖了棺盖…… 四人轮流守灵,没有过多的言语,更没有笑声,没有任何人来叨扰,除了李樱每天带些吃的过来,无人问津。 七天,就再无声无息中度过了。 仿佛昨日,还在跟胖子嬉笑打闹,今日再见,却只有一张黑白色的照片。 第七夜,张家老太执意要一个人守夜,说是要跟胖子说说以前的事。 洛瑶虽然放心不下,但是三人也不愿去打扰了他们母女唯一独处的机会,毕竟明日天一亮,胖子就要下葬入土了。 三人达成共识,便离开了灵堂。 老太太坐在棺材边上,手中一张张钱纸往火盆里丢去,火苗冉冉,冥币一张张化作灰。 老太扯着干裂的嘴唇笑着,仿佛儿子还在身边与她说笑一样,自顾自地开口道: “娃娃,你还记得不?娘小时候常常背着你到桥边去洗衣服,娘蹲着洗,你就在边上玩水,玩的一身湿,娘就骂你,还要打你的屁股,你就哭着跑回家让你哥护着你。你哥也宠你,娘总教训不了你……小时候你还老怕黑,跟你哥睡着睡着就说害怕,跑来找娘,一点都不像你哥哥一样懂事……你哥哥要是还在,肯定也骂你,一觉就睡不醒了……从前你啊,皮了皮了些,也听话,有出息,读书读高了就想着出去闯……娘知道,拦不住你,娃娃长大了自然是不能像小时候似得栓在身边的……可是,你怎么就舍得,舍得这么久不来看看娘,是不是嫌弃娘老了,不中用?你怎么舍得……舍得撇下娘就这样走了呢?” 说着,老太太不自觉又哽咽了起来,又哭又笑地将手里最后一张冥币丢进了火盆里。 “娃娃……你别怕,娘这就来陪你,你等等娘,别走快了……” 话一落,老太便将头猛地朝棺材尖尖的角上一撞,惯性所致,弹出几十厘米,她失去意识,倒在了棺材旁冰冷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