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上层领导的批准后,阎天邢有条不紊地跟其他人传达命令。 将能在四个小时内赶到的队员调过来,准备对这个连队进行突袭。 被调过来的还有几个女二队的学员,郁一潼、梁之琼、百里昭、丁镜都在,她们四位在频道里呼叫墨上筠,正在吃压缩饼干的墨上筠,直接让她们听阎天邢的指挥。 四人只得沉默下来。 得,她们就甘当跑腿的吧。 墨上筠以为,阎天邢会跟被调来的人商讨详细计划,但很意外的是,阎天邢只给他们发送了具体的定位,然后就让他们自己行动。 燕寒羽、澎于秋、萧初云这一伙老兵都不用多说,直接应了一声就没有二话。 像是对这种命令习以为常。 阎天邢结束通话后,见到墨上筠在打量自己,他顿了顿,问:“放心不下?” 墨上筠坦然道:“不太习惯这种cao)作方式。” “多适应两次就习惯了。”阎天邢道。 稍作停顿,墨上筠思考片刻,然后朝阎天邢虚心请教,“你都是这么放任他们自己去做事的吗?” 阎天邢将自己那份压缩饼干拿出来,撕开包装的时候,淡淡应声,“嗯。” “为什么?” “我总不可能时刻帮他们做决定,”阎天邢道,“战场上的意外太多,只有自己靠谱才是真的。” 在战场上的战士,不该有半分依赖他人的想法,因为一旦跟这点依赖断开,等同是失去半数的生存希望。 只有靠自己。 “我明白了,”墨上筠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在手中把玩,她盯着草看,声音轻轻的,“你是对的。” 她那些细致周到的计划,保护所有同伴的妄想,在某一方面也会削弱同伴的战斗力,甚至让他们在关键时刻丧失生存希望。 这显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阎天邢总是会比她看得更远一点。 阎天邢咬了口压缩饼干,没有说话。 当他推举墨上筠成为二队队长的时候,就等同是认可了墨上筠这段时间对她缺陷的努力和改进,并且相信她之后会慢慢完善。 排除任何外在因素,墨上筠归根结底是个值得培养的人。 这才是他在这次演习中将墨上筠拉到边的主要理由。 墨上筠是队长,是一个毫无经验,甚至在此之前都没特种兵经验的队长。没有人一开始就是完美的,就算是墨上筠,现在的带兵理念也不符合特种部队,她更适合普通的连队,所以她需要慢慢将观念改变过来。 不过这对于墨上筠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也好,她这支队伍也好,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但他会尽可能地将这一段路缩减,让她们迅速发挥她们该有的作用。 这是他向大队和政委的承诺。 将狗尾巴草绕成圈,墨上筠停顿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后来又忽然问:“如果他们的表现没有达到你的预期呢?” “就算你做了最充分的准备,也不能每一次都能获得胜利。”阎天邢微顿,看着她继续道,“他们会吸取教训,往预期更进一步,在此之前,得给他们几次‘达不到’的机会。” 当然,“失败”的人,在品尝过失败的味道后,还得回去接受相应的惩罚。 这是应该的。 “受教了。” 墨上筠点点头,神难得正经和真诚。 阎天邢忽然问:“我们的存在,你怎么看?” 他说,我们。 潜意识地将她拉入他们之中,尽管她早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但这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儿认可的意思。 听起来很舒服。 歪头一想,墨上筠笑了笑,道:“刀锋利刃,不可或缺。” 阎天邢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自我调节能力倒是很强。 明明在演习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迷茫,那种不用一兵一卒就可死伤千万的场面,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震撼。 在那种强有力的军事武器,总是会怀疑自己——面对这样无法抵御的强大,你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做点什么? 墨上筠扬眉,饶有兴致地问:“是不是有人一开始接受无能?” “牧程第一次演习,我带的。”阎天邢慢条斯理地说,“他运气有点烂,演习刚开始就被炸死了。” “他连你的大腿都抱不住?”墨上筠啧啧感慨一声,“后来呢?” 阎天邢道:“演习结束后,哭着说要退出,说是感觉自己没用,被纪舟劝了三天才劝好。” “哈?” 墨上筠不由得乐了。 “他以前是炮兵营的。”阎天邢道,“第二炮兵学院毕业。” “哦……”墨上筠点点头,“落差感。” 炮兵的演习可是壮观的,军事武器跟军事武器之间的对抗,是人和人怎么也火拼不出来的壮阔场面。 “嗯。” 跟牧程有一样心态的人,其实还有一部分,只是没有他那么运气不好,反应也没有那么激烈。 “牧程是被纪先生说服的?”墨上筠问。 “不是,”阎天邢说,“纪舟让他再待半年,如果他还这么想,就给他打申请离开。” “然后呢?” 阎天邢笑了笑,笑得有几分邪行,“然后,他就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