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墨上筠所料,吃了饭,外面开始下起雨来。 淅淅沥沥的雨水,并不大,但很快便打湿了大地,空气也似是沾了湿气,稍有沉重。 食堂的人渐渐离开,而墨上筠则是以“躲雨”为借口,吃完饭后,就坐在食堂左门附近看雨。 林琦出去转了一圈,最后又回了食堂找她。 “梁之琼说,杜娟和倪婼被牧教官和澎教官带走了,说是要分开审讯。”林琦第一时间汇报信息。 “嗯。” 墨上筠背对着餐桌坐着,手肘搭在桌面,偏头看着大门外的景色,应得很是随意。 细雨绵绵,雨声滴答,声音很轻,如密密麻麻的针一般掉落。 外面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雨水打在其上,绿草轻轻晃动,有水珠溅开,在空中形成细小的水花,继而落到地上,潜进泥里。往远一些,是连绵的山脉,有朦胧的雨雾遮挡视野,山脉轮廓在沉昏暗的天空下,若隐若现。 “林琦。” 墨上筠喊她。 林琦微微凝眸,下意识出声,“什么?” “你觉得,”墨上筠视线从门外收了回来,继而抬眼看向站在一侧的林琦,“这事算严重吗?” 闻声,林琦微微一愣,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想了下才道:“算。” 不是她偏帮墨上筠。 而是这件事的兴致,实在是太恶劣了。 光明正大的竞争,符合规矩,就算公然放狠话,也不会有人计较。但是,私下里做卑鄙无耻的勾当,已经严重违反部队纪律,这种人出现在部队里,简直就是祸害。 林琦很生气。 比见到那些不思进取、没有觉悟的兵,更好生气。 不过,这种怨气不好同墨上筠说,而她现在只是以学员的机会,更没有权力去管,只希望这件事公正解决,不要影响到墨上筠。 “那么,”墨上筠轻轻扬眉,一字一顿地问,“除名如何?” 除名…… 林琦愣了愣。 除名可以说是除了开除军籍意外,最严厉的处分了。 这个惩罚确实有些重。 而且,想要给人扣上这个处分,不是轻易能办到的。 “开除军籍都可以,”林琦拧起眉头,“不过,我记得除名就四条,一是隐瞒入伍前的犯罪行为,入伍后被地方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的;二是无正当理由,坚持要求提出退出现役,切经常拒不履行职责,经批评教育仍不改正的;三是擅离部队累计30以上,或者无故逾假不归累计30以上的;四是……” “背的倒是利落的。”墨上筠摸了摸鼻子,直接打断她。 林琦顿了顿,以极其严肃的口吻道:“你让背的,背不出来还罚抄。” 墨上筠:“……” 耸了耸肩,墨上筠转移话题,“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陷害战友、长官,属于严重违纪,往严重里说,除名惩罚还是能落实的。 “除名的事,你能直接管吗?”林琦问。 “不能。” “……”林琦莫名其妙,“那你怎么让她们除名?” “没有‘们’。”墨上筠斜眼看她。 “罚动手的那一个?”林琦恍然。 “嗯。” “那另一个呢?” “记过。”墨上筠直言道。 “那也行,”林琦点了点头,“问题是,这件事,你管不了,阎教官也管不了,你们只能提出处罚的建议。” 倪婼也好,杜娟也好,都是临时来这里参加考核的,她们都有自己的部队。 墨上筠淡淡道:“我知道。” 倪婼和杜娟的原部队,她事先就打听清楚了。 对这两人来说,很不巧。 那俩部队,她都有熟人,有一个还是墨沧曾经的部下。 有人羡慕她的人脉,也不是没有道理。 当然,她不会动用人关系,让原部队对倪婼和杜娟做不合理的处理,但也绝不会让人对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有些事,可大可小。 而,对于一个连素质都没达标的兵,也用不着手下留。 墨上筠站起。 “你去哪儿?” 还陷入沉思的林琦,一直等墨上筠走出两步,才回过神来喊她。 墨上筠低头看了看表,直截了当道:“快出结果了,去看看。” 林琦一愣,同样看了看表。 离一点,还差十分钟。 审讯的话,应该就半个来小时。 这么快? 她还在纳闷,墨上筠却已经走出了食堂帐篷。 想了下,林琦也没有久留,加快步伐跟上墨上筠的速度。 外面下着雨,她们都没伞,细细的雨水打落下来,沾湿了帽檐、发间、眉眼、脸颊、脖颈、肩膀……,这个季节,不算冷,雨水凉飕飕的,打在上剥夺着温暖,却也在接受范围之内。 林琦跟在后面,看着墨上筠的背影。 形颀长、腰杆笔,高挑偏瘦,衬得肩膀有些单薄,可那浑的淡然和随意,总不会让人生出怜惜和保护,反倒是让人以平等或是仰视的角度去看她。 她走路时,不慌不忙,每一步踩得都很稳,稳得像她平时做事一般。 那一瞬,林琦忽然就信了她的话。 ——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 ——好的。 ——你很有信心? ——我什么时候没有信心? 也是,墨上筠做事,什么时候没有把握了? 所以,墨上筠说快出结果了,那就是真的快出结果了。 至于记过与除名—— 墨上筠能说,大抵就有了想法。 距离1点,还差7分钟。 澎于秋和牧程分别从两个帐篷出来。 时间巧的很,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来的,一抬眼,就见到对面的“战友”。 两人互看一眼,皆是一脸的沮丧。 然后,在毛毛细雨中,直接朝对方走了过去。 一碰面,两人就沉着一张脸,默契地叹了一口气,继而抬起手,搭住了对方的肩膀。 “问清楚了吗?”牧程问。 “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