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接连下了几天,空气湿漉漉的。 连氛围,都带着某种沉重。 墨上筠跟朗衍一起回了办公室。 进门前,她把雨衣脱下来,随着她的动作,雨水全部掉落下来,早已湿成一片的走廊,又被淋湿了几分。 有雨水汇聚成一起,往四周散开。 墨上筠拎着雨衣进门,随手将其搁在雨伞桶上,朗衍就站在门边,见她进门后,把门给关了。 墨上筠走到办公桌前,把一条椅子拉了出来,调转一百八十度,面朝过道中间,然后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见她这动作,朗衍心思沉了沉,朝她走近几步。 没有去拿椅子,而是站在墨上筠面前。 “下午指导员找我了。”朗衍垂眼看她,神多了点认真,语调没以往那般轻松爽朗。 墨上筠翘起二郎腿,微微抬眼,“嗯,我知道。” 没有任何遮掩的承认,让朗衍有那么点惊讶。 送走指导员时,他在门口看到有人停留过的痕迹,应该是穿着雨衣站在那里。 这一层楼,除了他和指导员,没什么人来过。他甚至还在心里感慨过,到处湿哒哒的,也就这条走廊干一点儿。 正因如此,有人走过后,脚印和水痕很明显。 当时只是有点怀疑,是不是墨上筠要进来,或者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所以没有进门。 后来,他看到二连的人跟撒开了脚丫子到处乱跑,拉了个人来问后,才知道墨上筠让他们回来,每个人做完500个俯卧撑、500个仰卧起坐、500个上下蹲后,就可以结束今天的训练。 那时候,朗衍基本确定了。 刚刚的话只是试探,没想墨上筠应得如此爽快。 “唔,你有什么想法?”朗衍观察着她表。 “一个想法。” 墨上筠手臂一伸,从后面的办公桌上拿起一个水杯来,慢条斯理地拧开杯盖。 “你说。” “有一种可能,你忘了分析。” “什么?” 墨上筠微微仰头,喝了口水。 有点凉。 她又将杯盖盖上。 她盯着朗衍,字字顿顿道:“就算有跟我一样的实力,没有资源,也不可能成为集训教官。” 朗衍一顿。 继而,他看到墨上筠挑眉,眉眼染笑,“就算这样,你也不改变你的想法吗?” 朗衍惊愕地看她。 本以为,她会因此他和指导员的私下讨论而生气,有意见、有想法,却没想到,她一开口,却是在说这个问题。 有种开导他的意思。 沉吟半响,朗衍有些无奈,“这个,没办法。” 是的,没办法。 不可能人人都有资源,不可能人人都有机会。 优秀的人有很多,可真正能出人头地的,没几个。部队也好,外面的社会也好,空怀本事和抱负,却没等到出头的机会,大有人在。 相对而言,部队已经很好了,没有太多弯弯绕绕。 “朗连长,不是每个人都看得像你这么透彻,”墨上筠淡淡道,“如果有些现象不平衡,肯定会有人心里不平衡。” 朗衍盯着她。 神自若,一派坦然,语调平静,在说这种事时,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一刻,朗衍想到很多。 想到她的年龄,想到跟她有关的、那些不好的言论,想到她来二连遭受针对时的平静,甚至想到……自己有些大男子主义,想过她的处境会遭遇怎样的委屈。 连他都觉得她的待遇和能力不成正比,为此深深担忧过。 没想到,墨上筠自己面对所有问题,都云淡风轻。 所有议论和猜测,没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她说肯定有人心里不平衡,代表她知道所有的言论,可她能理解这种现象的根源所在。 人非圣贤。 有绪,觉得不平衡,才是常理。 “我倒是觉得,”思量片刻,朗衍摸了摸鼻子,道,“你比我更透彻。” “可能吧。” 墨上筠耸肩。 手往后一抬,又把水杯给放下了。 顿了顿,朗衍微微蹙眉,确定地问:“你真的能接受?” “为什么不能?” “怎么说呢,我觉得……你这个年龄的,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在乎别人的想法。” 不知想到了什么,墨上筠脸色一黑,“然后整天患得患失,有事没事自我忧郁?” “……”沉默了下,朗衍有些好奇,“你好像烦这种人?” 这一次,墨上筠没有敷衍,而是直接点头,“是有点儿。” “那大部分人都是你烦的对象了。”朗衍不由得打趣道。 “运气好,”墨上筠一挑眉,唇角一勾,“我们连长就不是。” 朗衍:“……” 明明是略带调侃的话,可加上那戏谑的眼神和轻弯的唇角,朗衍的心倏地一,有点让人不自在的绪。 朗衍极力压抑这种绪。 “不问问我的意思?”朗衍朝她笑问。 “你说。” “作为过来人——” 话到一半,见到墨上筠那似笑非笑的表,朗衍故作不爽道,“你笑什么?” “唔,”墨上筠把玩着一枚哨子,悠悠然重复道,“过来人。” 朗衍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佯装愠怒道:“墨上筠同志,你是在嘲笑领导吗?” “嗯。”墨上筠连头都没抬。 “……” 朗衍一口气憋在腔,差点儿没被她气得喘不过气来。 连个台阶都不给人下…… 早知道这样,就少给她说几句好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朗衍沉住气,笑问:“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你说。”墨上筠客气道。 朗衍哭笑不得。 被她这样一弄,先前沉重的心,此刻早已消失无踪。 “作为过来人,”一字一顿说着,朗衍故意停顿了下,看了眼墨上筠的神,见她没有继续奚落,才道,“我想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女军官也好,容易遭受非议。这对你……有不好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