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霁。
雪光剑气,灼灼逼人。
欧阳徐一袭白衣胜雪,负手立于廊下,微微含笑地看着,并不上前。
但他也没看多久,舞剑的人便突然收了招,剑身一扭,藏入腰间。
“打扰娘子雅兴了?”欧阳徐含笑问道。
钟迟迟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我一个人的时候才舞剑,两个人的时候只适合对招!”
欧阳徐笑道:“娘子心绪不佳,在下不敢同娘子对招。”
“有消息了没?”钟迟迟站着由阿扶为她披上斗篷。
欧阳徐摇了摇头。
即便有画像,又有千灯阁的天罗地网,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找到人的。
钟迟迟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再追问,正要回房用早膳,忽见走廊尽头,乔锡拉着一人匆匆朝她走来。
那人显然跟不上乔锡的脚步,一路被拖着走,然而,不经意间瞥见了欧阳徐,顿时眼睛一亮,两颊泛红,主动提起裙角跑了起来。
钟迟迟挑了挑眉,勾唇道:“不会是追着我们欧阳哥哥来的吧?”
欧阳徐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两人到了跟前,乔锡着急抢先道:“钟娘子,小女可能有小渔的消息!”
钟迟迟目光一凛,揪起正对着欧阳徐娇羞的乔灵儿:“什么消息?”
乔灵儿被她的语气吓得抖了一抖,磕磕巴巴道:“我、我……是他、他说,娘子要找的人在、在他那儿……我、我不知道九师兄……”
“他是谁?”钟迟迟追问道。
乔灵儿不知想起什么,又红了脸,语气温柔道:“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在河边遇见的他,他穿着黑色的衣服,面若敷粉,唇若涂朱,目似点漆,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他都说了什么?”钟迟迟打断她问道。
乔灵儿的脸更红了:“他问我是不是迷路了,还为我指了路,请我为他带几句话,他说话的声音——”
“带什么话?”钟迟迟再次打断她。
乔灵儿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嫉妒地看了她一眼,又被她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讷讷道:“那位郎君说,钟娘子要找的人在他手上,让娘子独自去离兑谷……”
“离兑谷是什么地方?”乔锡问道。
欧阳徐却是知道的:“要不要调兵去围?”
钟迟迟摇了摇头,道:“我一个人去!”
欧阳徐蹙眉道:“他上次重伤后另有奇遇,你一个人过去,要面对的未必是他一个人!我陪你一起去!”
钟迟迟冷笑:“我能灭隐宗一次,就能灭他第二次!”
离兑谷是隐宗宗门所在,但是知道这个称呼的人却不多。
钟迟迟进出离兑谷已经三次了,自然是知道的。
她最后还是坚持一个人进了离兑谷,东方祁那个疯子,要是看到她带了人进去,说不定会做出点什么事来。
但是她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全,因此默许了欧阳徐和王子微带人守在谷口接应。
离兑谷的入口是一条幽暗的隧道。
她第一次走过这条隧道时,石壁上还燃着油灯,每个转角处都有隐宗弟子把手。
但是现在都没了。
她第二次进去的时候,把这些人都杀了。
那一次,她剑下、身上,染满了隐宗弟子的血,她这样出现在东方祁面前时,将他的双眸都染红了。
他似哭似笑,似疯似魔。
“阿钟,你竟这样狠心!”
她一直都很狠心,在杨月眠的训练下,越来越狠心。
只有乔渔,是她要保护的。
不管为什么,原因不重要,她就是要护着他。
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
隧道的尽头,是一片瀑布,出了瀑布,就是离兑谷。
水声震耳,钟迟迟拔剑在手,毫不犹豫冲了出去。
水帘外,豁然开朗。
瀑布下是一汪清潭,并不十分深,水流向下,越远越浅,露出许多圆石,两侧筑了高台。
她第一次进来时,两次的高台上站了不下二十人。
如今,却空无一人。
钟迟迟落在一块圆石上,望着前方那个黑衣瘦削的人,神色淡淡:“乔渔呢?”
那人咧开嘴,露出两排雪亮的牙齿,笑得既僵硬又煞气:“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没死?”
钟迟迟嗤笑道:“我又没杀你,你没死不是很正常?”
“你没杀我?”他低喃了一声,突然双目血红,“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钟迟迟冷冷一笑:“早知今日,我当时是该直接杀了你!”
他笑了起来,神色似悲似喜:“现在杀我也还来得及……你为了他,毁我宗门,再为了他,取我性命……杀了我,你就能带他走了!你想杀我,杀就是了,何必让我知道你是为了谁……”
钟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