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掐痕,是我在她死后加上去的——”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
“你来的时候,我已经听说了宫里的事,秋娘那几日一直出入云安公主府,我便想了这个主意,坐实李玉台的罪名!”
“我只要一想到她找来的那个少年,一想到那个少年曾在你面前出现,就想要她死!”他咬着牙道,“我一定会杀了她的!”
想到李玉台的死,钟迟迟只觉心烦意乱,便没有提起,反正最迟明天他就知道了。
将画卷丢回瓷缸中,她匆匆说了一句:“我走了!”便打算绕过他离开。
“迟迟!”他猛然转身去抓她。
钟迟迟轻巧躲开,回身看他。
他眼眶微红,面色惨白,看着有些可怜。
“你说你看到那些为你动心的人就觉得无趣,你现在看我,是不是也很无趣?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已经跟他们一样,不值得你多停留半刻?”
钟迟迟默了片刻,道:“我不是停了么?”
他眼睛一亮。
钟迟迟忙道:“我要回庸山了!”
见他怔住,才又道:“你若能当自己没说过这些话,我也可以立即忘记,否则——”她抿了抿唇,“否则,我也只是为你多停留半刻!”
他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钟迟迟冲他点了点头,淡淡道:“我走了!”
转身,没有留恋。
堪堪迈出门槛,她忽然停步,回头看他,眸色不定:“你认得我衣带上的绣纹吗?”
他脸上伤情犹在,显得分外无辜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迟疑道:“不是莲纹?”
钟迟迟犹豫了下,没有继续探问。
……
原本以为要同李长暮好好道一场别,结果出了这样的意外,她也留不下去了。
出了江陵王府,距离和欧阳徐约定的时辰却还早。
钟迟迟站在路口发了一会儿呆,去了常乐坊。
沈三知听说她要离开后,虽然有些惊讶,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几时回来?”
钟迟迟茫然了一瞬,摇了摇头。
沈三知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一路南下,沿途找找看新药材,日后去澧州找你!”
钟迟迟笑着点了点头。
沈三知见她轻装简行,也没有包药材给她,只是又塞了一瓶药丸在她包袱里。
话别后,是离时。
她脚下一转,又悄然转回,往后院寻去。
卧房床脚,撬开一块砖,露出一只灰扑扑的锦囊。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将锦囊拿起,拍了拍灰,打开包袱,放了进去。
同沈三知打过招呼,走出常乐坊,向北直行至望仙门前。
暮色微沉,距离和欧阳徐约定的时辰还剩一刻钟。
这个时辰,官员们都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衙门,宫门前有些冷清,守门的卫士看到她依旧面色恭敬,毫无阻拦之意。
钟迟迟没有进去,只是沿着宫墙慢慢走着,觉得有些饿。
他说,他不想再见到她。
他不会再弃了贴身护卫,只为悄悄等她出现;
也不会再丢下一切朝她走来,挑眉笑着说:“是不是寡人不回来,你就不知道传膳?”
当然不是,没有他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把自己饿着过。
只是一时习惯了被他盯着吃饭,没改过来。
改过来就好了……
……
紫宸殿内。
皇帝陛下伏案挥毫,一封奏折不过匆匆一眼,便留下数笔批语。
笔墨流动间,他神色冷凝,天子威压之下,满殿宫人鸦雀无声,就连中书舍人陆群都不敢提下衙的事。
眼看就要到掌灯的时候,皇帝陛下还是没有传膳的意思,高福只好硬着头皮再次上前轻声请示:“陛下可要传膳?”
纸笔沙沙,没有回应。
高福咬咬牙,豁出去了:“陛下,这都酉时五刻了,要不要召钟——”
“啪”的一声,奏折落地,吓得高福缩了缩脖子。
“传膳!”皇帝陛下终于开了口。
高福忙吩咐了下去,不过片刻,晚膳便流水般摆了上来。
李长夜瞥了一眼被留到现在的陆群,有些过意不去地说:“陆卿留下一道用吧!”
陆群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恩赏,微臣感激涕零,但……微臣应了夫人要回去——”
“滚!”李长夜冷冷道。
陆群立即放下手中公文,匆匆一拜,忙不迭退了出去。
李长夜望着满桌的菜肴,微微发怔。
……
宫墙外。
钟迟迟缓缓蹲下身,将画好的灵知符拍在地上。
她如今的巫力是初到长安时的三倍有余,以土地传讯已是游刃有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