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朝的春天来得并不晚,几滴春雨轻易的就朦胧整个天空,也淋湿了府中含苞怒放的玫瑰,从前厅到闺房的距离只有两百步不到,而萧如冰却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久得让她都快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从前厅迈出的第一步。
回到闺房,失魂落魄的萧如冰如行尸走肉一般,连鞋子都没有脱,一下子瘫倒在了床上。
床依然是自己从小到大睡的这张床,不过此时的萧如冰却感觉自己仿佛是睡在一块寒冰之上,浑身没有一点温暖。
看着泪流满面无声哭泣的萧如冰,丫鬟笑笑一下子慌了神,赶忙走近到床边问道。
“小姐,您怎么啦?为什么先前还好好的,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
“小姐,您倒是说话呀,要不......要不奴婢去请夫人来!”
“别去!”
萧如冰轻轻的拉住了她,“笑笑,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笑笑担心自家小姐有什么意外,不肯出去,只诺诺的道,“小姐,奴婢就呆在房里,不打搅您的,您有事叫奴婢一声就好了!”
萧如冰凄然的笑了一下,“随便你吧!”
“嗯!”
笑笑最终没有出去,萧如冰也只当没有她存在一般只任由泪水肆意的从脸庞滑落。
封景珹解除她和沈欢婚约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人猝不及防,饶是一向坚强果决的萧如冰也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这一刻萧如冰如同其他深闺中的怀春少女一样,显得茫然、无助、心如刀绞,而又无可奈何。
先前在城门前她还觉得命运是眷顾自己的,让自己成为了一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而这一刻她却悲痛欲绝、万念俱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萧如冰不止一次的问自己。
她知道因为这道圣旨,她和沈欢之间已经悄然形成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让她望而却步。
看着父亲,母亲和家里的人因为解除了婚约的那份高兴劲,去找他们说自己喜欢沈欢肯定是行不通,也肯定会遭到以父亲、母亲为首的家人一致反对。
如果说以前有封景珹当着满朝文武和数万百姓的金口保证,父母亲或许还能迫不得已之下勉强答应这桩婚事的话,那现在婚约已经解除,家里人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轻易答应她这个荒谬的请求。
如果没有沈欢的裸奔街头,如果没有沈欢的流言中伤自己,或许在自己苦苦哀求下,他们也能勉强答应自己。
可哪有这么多如果啊,沈欢裸奔街头,中伤自己已成事实。
没有了封景珹的赐婚作为挡箭牌,自己萧家绝对不会允许这样一个行为伤风败俗,道德品质低劣到极点的人做自己的女婿的,这点,萧翰墨作为一个吏部尚书伤不起,百年萧家的声誉更是伤不起。
而且这些还是在自己追出京城,没有杀掉沈欢以后。
那样,世人一定会止不住这样想,咦,怎么萧如冰追出京城后就改变主意了呀,是不是在路途之中发生了什么大家不清楚的事情?
难道是萧如冰真的喜欢沈欢的大宝贝,这一切都只是她发出的掩人耳目的烟雾弹?难道是这段时间萧如冰真的见识过了沈欢的宝贝欢喜之下改变了主意?
这样的想法之下,她萧如冰变成了什么人,一个‘婬’娃?一个只知身体欢愉,而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坏女人?
这是人之常情,萧如冰改变不了,况且在世人看来,她的行为也实在怪异了一些,就是有时她自己想来都觉得有些好笑,还不要说其他人。
即使自己和沈欢是清白的,不,至少在心态层面两人是清白的,但世人不理解呀,难道自己要一个一个的去辩白?
如此流言之下,自己可以无所畏惧,但自己的父母亲,自己的萧家人在他人面前还抬得了头吗?
父亲在满朝文武面前,弟弟在国子监同窗面前,母亲和姨娘在那些官家小姐,诰命夫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
自己能只顾一己之私而把萧家的一切置之不顾吗?显然她萧如冰做不到!
悄悄的去找封景珹收回圣旨行吗?
肯定也不行!
自己能悄悄的,只怕封景珹早已敲锣打鼓的嚷了起来,作为得位不正的一个君王,封景珹绝对是想在世人面前留下一些好的名声的,这种知错能改,体恤臣工的有德之举,估计自己的父亲刚离开御书房,封景珹就能让它在皇宫中传了个遍。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封景珹没有想到这点,可他身边的那么多人怎么会想不到这点?那些嘴快的宫女太监还能包住这个看似好事的话题?
从早朝到现在相隔的时间太久,消息已经传开,封景珹也不会三番五次的朝令夕改,这点行不通。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萧如冰越想越心烦意乱,越想越心如刀绞。
难道自己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与沈欢的缘分就此断绝,形同陌路,彼此在滚滚红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