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传到东宫已是子时。 近来事太多,又是深夜召见,东宫的下人们都不由担心起来,连樊筝都有些不放心,倒是楚桀阳本人像是丝毫不担忧一般。 “无妨,我去去便回。”楚桀阳对听到响动从房间出来堵在他门外的樊筝安抚道。 “不然我陪你一起?” “不用,夜已深,你且先歇着。”说完抬手揉揉她的发顶。 都猜得到这番召见与近来的动作脱不开干系,樊筝知道楚寒天不会真的将楚桀阳如何,却还是会担心他会因此受到责罚。 不过他既不让她跟着,她也不坚持,“那你自己小心,近来我们动作太大,恐邹家狗急跳墙,你多带着侍卫。” “嗯,进屋吧。” 楚桀阳离开后,樊筝并未回屋歇着,而是上衣衫去寻顾月卿。 屋子的外间,两人相对而坐,秋灵奉上茶。 近来总睡不踏实,顾月卿端着茶盏并未喝,抬眼看向樊筝,“不知樊庄主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方才陛下急召阳阳入宫,小月月你说可会出什么事?” “应是不会。”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楚寒天有多宠这个太子,所以……“樊庄主有话不妨直说。” 樊筝看她一眼,这才收了脸上漫步经心的笑喝了口茶,“近来商兀发生的事都与你有关?你同阳阳之间有我不知道的合作?” 对上顾月卿投来的淡淡眼神,樊筝妥协,“好好好,其实本庄主早便猜到,不过你们既不想让本庄主知晓,本庄主便也只有假装不知了。” “凭阳阳一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做不到这些。说起来,在猜到你们之间可能有合作,你此来商都许并非是全因着本庄主的求助时,本庄主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顾月卿抬眸看她,不语。 樊筝继续道:“不过后来本庄主想想,小月月你也不是一点儿不关心本庄主,便不计较了。” “言归正传,本庄主会想到这些事与你有关,陛下自然也能。此番召阳阳入宫,以本庄主的猜测,十有**与你有关,你最好先想想应对之法。” 毕竟能这般一次提供这么多罪证还在别人的府邸一再杀人于无形的,也唯有神秘的万毒谷了。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对万毒谷如此忌惮。 至于顾月卿与楚桀阳合作,樊筝自不会天真的以为是因着她,不过具体是楚桀阳答应了顾月卿什么条件,她暂时并不关心。 只要不会对楚桀阳造成伤害就行。 诚然,不管是顾月卿还是樊筝,都是心里一旦有某个人,那个人于她而言便是最重要的。 在樊筝眼中,倘若哪顾月卿威胁到楚桀阳,她也会毫不犹豫选择站在顾月卿的对立面。 顾月卿依旧面色沉静,“无妨。” 这种结果早在出手时她便料到。若是在动手前被察觉,她尚且会心有顾虑,而今事已到如此地步,该做的都做了,便是楚寒天与她当面对峙也无甚要紧。 且不说她手里有楚桀阳的承诺书,就说那些补上去的三分之一官员里,明面上都是楚桀阳的人,其实大部分都是她安插的。 对于此事怕是楚桀阳都不知晓,当然,他也可能有所猜测,只是想不到会有那么多都是她的人而已。 如今在商兀,她几乎有了曾经邹氏的影响力。 她永远这样一副有成竹的姿态,让樊筝不由泄气,“小月月,这种时候气氛算得上紧张吧?你配合本庄主一次也不成?” 顾月卿抬眸看她,“不必担忧,商兀陛下一心向着商兀太子,便是此番生气也不会对他如何。至于本宫,你更不必担忧。当然,若你是因二十天后的大婚紧张,更没有必要,此事已成定局,就算商兀陛下站出来反对,这场婚仪也能顺利进行。” 樊筝:“……你怎连这个都看出来了?”近来她不甚关心顾月卿与楚桀阳有合作的事,就是她大半心思都被接下来的婚事引去了。 对于这桩婚事,她满怀着期待,许也正因如此,她总有些担心会有什么变故,而变故这类又恰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且在心生担忧的同时,她还要应付山庄那边的盘问。她是樊华山庄的主人,却要以“男儿”嫁到东宫,山庄的主事们又岂会不闹? 不过好在有她这么多年积累的威慑力顶着,大半主事都已无奈同意,只有少部分虽是在她的恩威并施下妥协,却是要求她将人娶回山庄,而非嫁出去。 至于理由,就是同为男子,凭什么是她嫁而不是楚桀阳。 这事闹得她头疼,好在那些主事虽闹,却也明白让太子嫁进山庄是断然不可能的。面上在闹,却暗暗在山庄cao)持着出嫁时要带的嫁妆。 虽则就算她出嫁,山庄的主人也还是她。 “时辰不早了,回吧。” 樊筝也不能因为自己睡不着就扰别人,这番既是知晓顾月卿并不在意会否被楚寒天认出,她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那你也早些歇着,虽说斩了邹氏大半羽翼,邹氏到底还在,秋后的蚂蚱蹦跶,还要费不少神。” 顾月卿淡淡的应了一声,吩咐:“秋灵,送送樊庄主。” “是。” 屋中只余她一人,顾月卿揉揉太阳。 万毒谷能耐不小,却并非万能,要在这么短的时间整理出这许多罪证,筹划先将谁拉下马,再悄无声息安排上自己的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甚至那些死的大臣里,有两个是邹氏精心护着的,想要悄无声息将人杀了还不能让人寻到漏洞,唯有她亲自出马。 毕竟这半月来,事一件接一件,邹氏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忙前忙后又总睡不好,委实疲惫。 一边揉着额头,藏在袖中的木簪便顺着滑到手心,原揉着太阳的手转而支着下巴,拿起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