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向北流的淡水河宽阔的河面上,五艘千料大船依次溯流而上,距离地处河间的淡水寨十里便被瞭望塔上的守卫发现。 在守卫的记忆中,上次见到千料大船还是六年前追随在吴令光麾下劫掠江南沿岸的日子。 南海太守刘巨鳞率满载官兵的上百艘战船对吴令光部围追堵击,官军的千料大船在海战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海贼驾着众多小船一拥而上对官军展开围攻之势,千料大船仗着船身高大坚固在海贼中横冲直撞,杀的吴令光大败亏输。曾经的大当家吴令光更是在此役中被刘巨鳞斩杀。 千料大船的船影唤起了守卫心中的恐惧,慌忙敲起手中小鼓示警。 正在田地间劳作的一众城寨百姓听闻鼓声无不骇然变色,每逢鼓声响起定是城寨发现大股敌情急唤城外居民回城守卫。 田地间一时鸡飞狗跳,不论青壮妇孺纷纷抗起农具往南门跑去,诺是跑得慢了落在来袭的番人手里,男的当即被斩下头颅,女人和小孩将被掳去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城寨中留守的青壮急冲冲的拿上刀枪弓箭登上城墙守卫,以为又是番人来袭,登上城在值守的士卒指引下往北面的河面一瞧,无不吓得一身冷汗,愕然的看着缓缓而来挂着李字大旗的五艘千料大船。目视之下,甲板上站满了穿着甲胄的官兵。 番人来袭,城寨的士卒们凭着手中的刀箭尚且不惧那群持石矛骨箭的野人,可当敌人换成曾经将他们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官军时,士卒无不想起六年前那段苦涩的岁月。 “俺都抛弃祖宗躲到流求六年了,官府为何还紧追不舍?” “六年前官军杀俺兄长,今日还敢追来,俺要与尔等拼了……” “六年了,官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袁颂来了之后第三天就来了,定是袁颂将官军引来的。” “不,不是袁颂引来官军。”一名头领怒火滔天的叫嚣:“而是袁颂早已投靠了官府,先行潜入城寨准备拿俺等的性命献给官府邀功。” “袁颂勾结官府包藏祸心,欲害俺全寨性命。”头领大声急呼:“众弟兄们,俺等速将袁颂此贼斩了以除内患,再全力迎战官军。” 在三个心存不满袁颂刚来就担任二当家的头领鼓噪下,上百个士卒拥着他们朝大当家的宅院涌去。 外敌尚未至,内患先生,其他头领一瞧大势不妙,急派人去通知大当家和大小姐。 听属下来报来袭的不是番人而是官军,刚走到门口的父女俩又急回屋将藏在箱子里的明光铠拿出来往身上套,这可是城寨中仅剩下的两套当年缴获自官军的制式甲胄。 刚套上甲,父女俩招呼院中亲兵准备登城御敌,却得知三个头领突然鼓噪百多弟兄以斩杀袁颂以安内患为名朝自家宅院而来。 带着十几个部下赶来助战的袁颂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心中凄惶天要亡我也。 “混账东西。” 索超气得跳脚大骂,操起长柄大刀就要出门去会会这群不把他这大当家放在眼里的反骨仔。 索玥一瞧,心道气头上的父亲操刀去见愤懑不平的弟兄定会生出大乱子,急拉着父亲的胳膊大喊道:“爹不可意气用事啊,容孩儿先去与三位叔伯众弟兄谈谈……” “大郞,还是听听侄女的建议,切莫冲动将事情推向不可挽回的余地,眼下来犯的官军才是当务之急。” 袁颂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上前抓住暴躁中的索超好言相劝,索玥恨恨的剜了他一眼。 两人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要发飙的索超,让他回屋待着。 对于袁颂,索玥一句:“你和你的人也回屋待着,没我的命令不要出来。” 同时派出六名心腹属下去看住袁颂一行,诺有异动当即斩杀。 不满而生冷的命令口吻令袁颂心中一阵愤恨,回屋的路上愤然虎落平阳被犬欺,放在数月前,给这小娘皮十个胆子也不敢对他横眉冷对。待渡过眼前劫难将来一旦翻身,定让她长长记性,他袁颂不是那么好欺辱的。 索玥带着一众亲兵打开院门,对聚在门前鼓噪的百多弟兄好言相劝,让他们赶紧回城墙守卫以防官军乘乱攻城,一旦城破,全寨的人都难逃官军毒手。 对于众弟兄关切的袁颂是否是官军的内应引官军来攻城,拿众弟兄的人头向官府邀功的事。索玥坦言袁颂以被她羁押在院中,待击退官军之后严加审问,诺真是他出卖了城寨定斩不饶,哪怕是她父亲在证据面前也会以淡水寨的安危为重。 至于袁颂的二当家之位,索玥擅自作主将其撤销,赢得了一众弟兄的喝彩。 “假使袁颂不是官府内应,如他所言被官军追捕逃难至我们淡水寨,其逃奔我处的行踪被追捕他的官军获悉尾随而来,致使淡水寨遭此无妄之灾。大小姐,你和大当家又当如何处置泄露我等藏身之地的袁颂?” 索玥正待回答,索超虎着个脸将女儿拉到一边沉声道:“俺定将他驱逐出去。” 众弟兄见大当家露面了,黑着个脸手中还握着长柄大刀,平日的积威吓得众人怔怔无声,三个头领还想再发话。 索超直接大喝:“有事等击退来敌再问,再敢乱言者,俺手中的刀可不认人。” 三个头领一时被索超慑了声势,心中惴惴而退,其他弟兄见头领都退了,自不敢再围在大当家门前,纷纷回到城墙上御敌。 城寨的城墙距相间的大汉溪、北势溪岸边不足八十步,李旭的舰队不敢靠近,以防被严阵以待的海贼火箭攻击,只得在距淡水寨东北一里地的淡水东岸靠岸,并在岸上安营扎寨留百人镇守。 李旭命将士将船上准备的救生艇放入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