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寺地势偏僻,寺门在山下,要寻那住宿的地方,却还得爬山。 沿途风景倒是美,一路枫叶似火烧,风吹树叶飒飒响。 卿尘腰间别着青铜酒壶,又别一把折扇,长衫飘飘,当真是公子年少,俊美无双,眉目四顾,唇角含笑,身上酒香。 爬山有些累。 卿尘倒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和过来赏风景的公子哥一样,一步步慵懒,抬起手。 他抓住随风落下的一枚红叶,捻在细白的指间,笑着扭过头去看还站在他身后的楚炎熙。 “大师,你听说过红叶提诗么?” 在这个不知什么朝代的位面里,好似没有唐朝,也就没有诗三百的盛况。 楚炎熙在脑海中认真思考了一番,如何也想不到这红叶提诗是什么,有人在红叶上提笔写诗?有写的什么? 他沉默良久,摇摇头。 “小僧不知。” 其实楚炎熙这人,若不是个光头模样,还真是自带霸气,如何看来都是要做一方王侯的,而他每次自称小僧,卿尘都想笑。 卿尘可是记得楚炎熙是多么喜欢自称“朕”。 看来这个灵魂碎片,不想做皇帝,倒是想成佛了? 嗯? 这怎么可以,他还没有和自己享够人间极乐,去寻什么佛,念什么经? 卿尘捻着红叶,侧过身,风又撩起他两旁两缕细碎的刘海,他的眼眸远看时是黑色,细看去才知道那是紫色,浓郁成了一片黑的紫。 他白皙肌肤下颚尖尖,眼尾微挑着,抬起手便把这红叶塞进楚炎熙怀里。 “传闻有一个朝代,那时的皇宫,为上阳宫。上阳宫内宫女众多,多将青春埋在了宫里,她们只能题诗红叶,抛于宫中流水寄怀幽情。” “那皇宫高高,倒是处处宫墙,倒不如这山里虽寂寥,却风儿吹来,人不自束,无人可束,这红叶倒也没了用处。” 那红叶题诗用的梧桐,这里红枫漫天,卿尘眯起眼,也是突然提起了兴味。 “彼时,便有一人接了那随水流出的宫中红叶诗。 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 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 我们这自由身,比起那宫中蹉跎可是好了太多,人啊,又何必自己把自己约束起来。 到底是及时行乐,才是好的。” 卿尘在念叨这个,突然就想没事干写两句诗。 换句话说,他就是觉得,人本就该天性自由。 他不信天,不信命,不信佛,只信他自己,只信这诛天神佛渡他不渡都无所谓,他只要自己快活。 可是卿尘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这个意思—— 人要及时行乐。 不然宫墙,山寺,哪个都能把人约束,到底不快乐。 楚炎熙却想到了另一重,日后,留下了多少祸端。 楚炎熙手紧紧捏着这枚红叶,墨眸深沉一瞬,又低声道。 “天色不早了,小施主随我来,不然错了晚饭,如何是好。” 卿尘眨眨眼,他他俏皮地笑了笑。 “寺中能打野食么?能饮酒么?” 他说着指了指身后随着他们一起爬山的银霜,马儿顺势响了响鼻,卿尘又说。 “我这朋友,就喜欢喝酒,我也没办法。” 楚炎熙只是摇头,想说,“分明就是你犯了酒瘾”,却还是没说,只当是,默认。 卿尘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