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领着施俊烨请来的私人医生上楼时,雨轩面容苍白地蜷缩在床上,已经昏睡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虽然记不得到底梦到了什么,但知道的是,梦里的她,累得说不出话来。她没办法呼吸,像是淹在了水里,让人窒息。 她想动一下,可做不到,太累了,仿佛连骨头都碎了。 嘴唇白得厉害,双颊却是一种可怖的潮红。 她发着高烧,吊瓶里的药水已经滴完了一半,仍旧没有退烧。 私人医生来来回回上楼好几次,为她测过几次体温,每次都说39度6、39度4。 这样烧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把脑子烧糊涂。 吴妈担心地神色铁青,哆嗦地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守着雨轩。 客厅的座机一直在响,之前是吴妈分不开神去接,现在是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接。 等到吴妈恍惚过来,想再给厉北辰拨一通电话的时候,却又不敢下楼—— 一晚上真正的时间不过两个小时,施俊烨一直没合眼,就那样坐在客厅里。眼底充斥着殷红的血丝,可怕地令人不敢接近半步。 天边微微泛白的时候,施俊烨定了定神,垂眸看了一眼时间,才凌晨五点半。 不是没有熬过夜,可这次,独独令他心力交瘁。 太阳穴的位置,凸凸地跳,抽动着他头上的伤。 收起满眸的血丝,起身,上楼。 迈着优雅的步伐,坐在床边。轻柔地撩开雨轩额上的碎发,用掌心量了量她的体温,还是那么烫,烫地骇人。 你是在恨吗? 所以拿自己的身体与我作对? 叹了口气,沙哑着嗓音吩咐吴妈,“拧一块湿毛巾过来,为她降降体温。” “好的,施少爷。” 施俊烨微蹙眉头,看着紧紧攥着被子的那几根手指,那么纤细,却那么用力,扯着被子一角,怎么也不肯放。 不管他如何用力,她攥得指甲都泛白了,就是不肯松开。 他用尽办法想把她的手掰开,但她攥得太紧了,手指又烫得吓人,隔着一层被子似乎也能感受到那骇人的体温。 “雨轩,为什么,嗯?”眸子里辗转过痛苦与无奈,他放柔嗓音,低低道:“就这么不愿离开华都首府,就真的那么想嫁给厉北辰?” ———— 醒来的时候,看着守在身前的男人,她没有怒,也没有闹,就这样倔强地盯着他。 无声无息的方式,却尖锐地像是利剑,剜着他的心脏,那么痛。 压制着胸腔里翻涌着的情绪,双手撑在床上,微微附身,凝视着她,“想吃什么?” “不要。” “你烧了一整夜,不吃点东西,身体怎么吃的消?” “我说了,不要。”苍白清冷的脸,望着他的时候,冰冷地没有一丝表情。 “就这样容不得,我对你一丁半点的好?” 听完这句话,雨轩笑了,只是,毫无温度,“是,不可以吗?” 施俊烨的心脏,再次被刺痛,“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和我作对。” 天边渐渐泛起亮光,他那么清醒地,看着她。 她几近嘲讽:“好。” 他没有被激怒,还是轻柔地问她:“想吃什么?” “城南的三鲜小笼。” 那是家批发早餐的铺子,生意一直很好,又因为是批发,所以店里从凌晨就开始忙活,只是,距滟澜山,很远。 眼底布满血丝,芝兰玉树的男人,优雅地笑了笑,“我去给你买。” 台风过后的清晨,有些冷。那一抹颀长优雅的身影起身,侧脸散发着棱角分明的英俊,极度疲乏,却不容抗拒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