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裳冷冷道:“今晚,你睡地上!”
洛玉堂:“……”
这个夜,莫名其妙的安静。
外面甚至没有打更的声音。
她一向喜欢静的,可在这无边的黑暗和寂静里,她觉得有些恐慌。
这恐慌,像是幼时父母争吵后的宁静,暴风雨来临的前夜,她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那种感觉,还是深入骨髓。
她全身发冷,觉得生命的热度,都像是要离自己远去。
然后……
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柳云裳从那种濒死的感觉中蓦地睁开眼睛,骤然对上洛玉堂控诉的眼。
“呐呐,地上冷!”
柳云裳:“……”
“不信你试试?”
柳云裳:“……”
“本座怎么忍心你去试?我们不如挤一挤?”他晃了晃大尾巴,凑到她脸前神色惊恐:“其实……本座怕黑。”
柳云裳:“……”
她还未回神,他已挤了过来,原本空旷的小床立刻显得拥挤,他将她塞入怀里,整张脸埋在她的脖颈道:“臭丫头,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鬼?”
一只活了不知多少岁,缺了生魂还能存活的狐狸,居然问她世界上有没有鬼?
她倒想知道他究竟是什么鬼!
“好怕怕!”他真的害怕似的,将她抱紧。
柳云裳忍无可忍:“洛玉堂,你马上给我滚下去!”
“不要!”他努力往她脖颈里拱了拱,毛茸茸的耳朵蹭的她无比痒。
“不要你个大头鬼!”柳云裳也忍不住爆粗了。
他轻笑:“脑袋装满了你,头不大才奇怪。”
柳云裳被勒的快喘不过气,却无力反驳。
她……还不如静一静!
“暖和了吗?”良久,他轻轻开口。
柳云裳蓦地滞住。
她大约性子冷的缘故,身体也冷冰冰的没有温度,冷的久了,便也习惯了。
然此时此刻,她被温暖环抱,那温度,一丝一缕,进入她的肌肤,令人想深深的陷入沉睡。
这般想着,眼皮也沉了下来,酣然入梦。
久久的没有得到回应,洛玉堂微微垂睫,看着怀里的人。
眼睫紧闭,眉目舒展,睡的安恬。
他细细的看着她,良久浅浅一笑,下巴落在她额头,贴着她也闭上眼睛。
×
柳云裳许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睡过了,以往,即便她沉睡着,也始终保持着警觉性,这一次,却毫无警惕,是以醒来时,感觉到腰上环抱的爪子时,整张小脸都寒了下来。
脑海里杀了千军,抬睫触到他的睡颜时,顿了三秒,而后偏开视线,挣扎着坐起身。
他下意识的将她抱住了。
柳云裳咬牙:“我去修炼,你想当靶子?”
他立刻将手松开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柳云裳不明其意:“想被打脸?”
“亲一口嘛。”
柳云裳搭理他才见了鬼,起身便走,他却一把将她抱了,按在她唇上,用力的亲了一口,软声道:“愉快的去修炼吧,心肝。”
柳云裳佩服的是,这混蛋自始至终都没睁开眼睛,一套动作去做的行柳流水!
懒得搭理他,柳云裳下了床榻,推开轩窗。
天际将露鱼肚白,整座石城还拢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中,柳云裳深深吸了一口气,身形一掠,悄无声息的掠了出去。
洛玉堂抱住被子,嗅着她的气息继续睡,唇角眉梢,皆是温柔,然下一刻,房门突然被人踹开。
“老大,我昨天亲眼看到那个臭小子进了这里!”
冲进来的一伙人中,一个面色狰狞的男人咬牙切齿的开口,正是昨儿石坊的王麻子!
众人左右看了看,最后视线定在床榻上人影上,互相使了个颜色,陡然拿起斧头,便向那人砍去。
躺在床榻上的人,终于坐起了身。
皓雪般的衣袍,好似天边的流柳,懒懒散散的姿态,似大睡未醒,长长流泻的银丝,在晨光里,流溢着绚烂的光泽。
他低垂着头,眉目皆掩盖在长长的刘海里,可即便如此,冲上来的一群人也看得呆住。
还是王麻子率先回过神,他扯着嗓子大叫:“小子,你以为你换了一身行头,老子便不认得你了?”
垂首的人,缓缓抬睫,绝艳的脸上,布满了嗜血和不爽,眼角眉梢近乎邪魅的挑起:“没看到本座在睡觉吗,找死的!”
×
柳云裳修炼回来时,微微的出了汗。
她方一踏进房间,便感觉似乎哪里不太妥,可四处看了一眼,与离开时却并未异样。
一块干爽的毛巾递了过来,洛玉堂晃着尾巴,甜腻腻道:“心肝,洗洗用早膳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