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太瓮声瓮气道,“我也不是全数抹杀掉云裳孙女的功劳,她医术是个好的,可也要顾着她堂弟京远不是?京远那么大了,别人家的儿子都好几岁,若是这个时候不娶一门媳妇儿,难不成要等我们两个人真的老得走不动道,腿脚一崩,去了黄泉碧落,她再让她堂弟京远再去讨一门媳妇儿么?”
“就是,就是。”
二婶娘趁机摸着眼泪儿,极为可怜兮兮的模样,“裳儿呀,你可千万不能那么狠心呀,不让京远讨媳妇呀你,你可是做人家大房长姐的,你就应该拿起大房长姐的度量来呀你!”
“是呢,二婶娘,最好把我们大房上上下下的钱财,包括我们家京陶弟弟以后讨媳妇儿用的钱,也全都给你们二房填个窟窿,最好我弟弟京陶以后都不用讨媳妇儿,就让京远堂弟可劲儿得讨,是这样吗?二婶娘?恐怕我爹,我娘,还有我这样做了以后,你才会称心如意,是这么一个道理么?”
看似咄咄逼人的柳云裳,实际上,她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占据着道理。
至于上官婉容她还有什么言语继续来掩盖她原本的私心意图?
还不是被柳云裳当众戳破,大家伙儿们的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总是是知晓,原来直到今天,柳老太依旧偏心二房的。
上一回叫柳云裳替嫁,偏心着柳香香,这一回,是为了柳京远,牺牲了大房孙子柳京陶去镇上子归学堂求学的机会。
“祖母,您可真是好祖母呵。”
柳云裳冷冽一笑,只是这笑,令人听了去,便是感觉到心中无比悲凉。
柳云裳挺腰肢高声,难免要吸引一些爱看热闹的邻居们过来。
邻居四嫂她几乎把头都摇断了似的,叹息一口气,“未曾想到,柳老太太依旧偏心得厉害呢,你说偏心也就偏心了,竟然到这样的地步?好歹裳儿也是嫁过去,不然的话,这以后可别提多受罪了呢。”
“可不是。柳家老太对于云裳这个嫡孙女治愈柳老爷子,竟然一点也不学着感恩戴德的呢。就算云裳是她是她孙女,可人家现在毕竟也是洛家的媳妇了。话说救不救人,天底下没有应该不应该不是?”
众人们也不是眼瞎,也不是没有人站出来为柳云裳打抱不平着呢。
柳老太还没有老到双耳失聪的地步,一听众人这不屑的议论声,面色早已成隔夜猪肝一般,一直低着头,再也不肯言语。
“老婆子,看看你都把老二他们一房宠成什么样儿?”
柳老爷子眼底冲着柳老太满满嫌弃鄙夷之色。
柳老太枯坐在那,犹如石化一般。
须要知道,往常的时候,柳老爷子一般都不会管事儿的,实际上管事权力在柳老太身上。
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柳老爷子一直数落着柳老太做的事情不太对。
坐在炕上的柳老爷子混沌的眸光淡淡扫众人一眼。
旋而,柳老子朗声道,“大孙女,你且过来。”
如此被祖父招呼着,柳云裳断然不敢心生怠慢,立即紧作小趋步,迎上去,“祖父,我在。”
“今天的事儿,我给你做主!你弟弟京陶的束修,老柳家的人,不会有人存心克扣的!”
一声厉之后,旋而柳老爷子眼眸深处越发坚决,“我老柳家先祖好歹也是书香门第,京陶镇上求学乃是头一等大事,是能够为我们老柳家赢得荣耀的…能够重整我们老柳家先祖的家光…”
“呵呵,去读了,就一定能考个状元?京陶平日里是个蠢钝的…能当上童生还不一定呢?”
上官婉容又开始作妖了。
“放肆!上官氏!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陡然间,柳老爷子抓起炕上的一把沾满灰尘的鸡毛掸子,就朝着上官氏的肥大脸蛋,狠狠盖过去。
那二婶娘吃痛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腮帮肿胀老大一块,火辣辣的刺痛。
这二婶娘也是活该啊!
柳云裳眼眸深处蕴藏一朵旁人所来不及察觉的讥笑。
你看看,由祖父来教训二婶娘这么一个黑心货,自然是再好不过。
“二婶娘怎么就知道京远堂弟聪明,我家京陶弟弟就蠢钝了?”
稳稳上前,柳云裳冷冽的目光如凉凉的霜刀一般,戳入二婶娘的心房,“二婶娘好歹也是老柳家的人?这就是老柳家好儿媳妇的做派?以二婶娘如此蠢钝无知的做派,恐怕二婶娘腹中生下来十几年的京远堂弟也不会聪慧到哪里去,又或者蠢钝不如二婶娘你,也未可知呀……”
“你…你说什么?”二婶娘咬了咬银牙,却无从可辩。
柳云裳继续一如既往毫无情面得戳破所有的一切,“据我所知,京远堂弟在子归学堂这么多年,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却久久考不上一个区区的童生?难道不是蠢钝如二婶娘你吗?若是我弟弟京陶去子归学堂,一定一年就是童生了……”
若是当面侮辱她上官婉容,上官婉容尤且可以忍耐,可如今,有人胆敢侮辱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