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她语气轻快地说,“又有人来找麻烦啦。” 随即凝神细听,“不是咱们俩惹上的那批人,估计是那两个孩子惹了什么祸端。” “那……”大夫虚心地听着夫人即将发表的宏大见解,尽管他无比明确地知道,夫人要说什么。 这么多年,他俩从来心意相通。 “管啊,难得又这么顺眼的年轻人了,咱俩都这么倒霉了,也做点好事积积福呗。” “还是我们太低调了,随便小猫小狗,也敢来这里撒野吗?” 上位者气势太过霸道,一瞬间竟逼得人心生臣服之意。 仿佛是二十年前,那年轻女子,昂首不屈,为了爱人杀敌作战的模样。 而此刻,院子里多了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芸娘在外面收拾洗好的衣服,弯下腰之前,院子里空荡荡的,夕阳的余晖洒在地上,很是温馨;可是再抬起头,一切如旧,只是都多了些死亡的意味。 场景这么熟悉,一瞬间简直跟村子被屠的那天在眼前重合。 局势已经非常清楚:她没有什么战斗力,白昭伤势未好,药馆的大夫和他的夫人都是普通百姓,他们如果真的打起来,毫无胜算。 那会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你们要杀我,我逃不掉,还请各位做个顺手的好事,莫要伤及无辜。我是一个人逃出来的,我死之后,各位即可回去复命了。” 说得大气凛然,可事实上,她已经委屈和崩溃到了极致:她做错了什么?怎么这群人追着她不放?杀了她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然而质问肯定得不出答案,与其意气用事,不如把有限的时间用来做些有用的事——也许她还能保护白昭,也许她还能不让药馆的老好人大夫和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板娘受到牵连。 可黑衣人们没有表情,也没有回应,她不知道他们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也许他们根本不在乎她说什么。 她只看到,黑衣人的手高高抬起,只待一声令下,她就要死了。 “哟,小丫头挺上道。”老板娘面对满院子的刀和一群明显不善的入侵者,跟没事人儿一样,还指给自己的相公看,“我觉得那个年轻后生长得不错。” 大夫很是委屈,“你变了,你以前说我最好看。” 芸娘快要急疯了,这样的关头,他们该躲在安全的地方才对,怎么敢这样大喇喇地出来?失了心智吗? 被点名的人有些恼羞成怒了,也不管首领还没下令,提着刀就冲了过来。 然后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年轻的后生就断了一条胳膊,躺在地上满身的血,只是痛苦地哀嚎。 首领的眼神变了。 他恭敬地行礼,“未曾领教阁下姓名。” 大夫皮笑肉不笑,“您还在乎这些吗不打听打听,也敢来我的地方杀人?” 首领的汗都下来了,干过不少杀人的事,他分辨地出来,今日如果一个不小心,自己和兄弟们绝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 这夫妻二人,邪门儿。 “是小的见识浅了,还请您赐教。” “哎呀哎呀,没什么名头的,就是平常爱用用药,玩玩毒,承蒙江湖里的朋友看得起,喊一声医圣毒圣罢了。” 天杀的!情报处那边干什么吃的!这两尊煞神在京城里,竟没有人查出来吗!他们今天可算是倒了血霉! 首领暗自咬牙,直接一刀砍断了手臂,也不管伤口,忍痛道,“不知道二位前辈在此,多有打扰,今日之事,我自断一臂,给您二位一个交代,兄弟们都是脑袋别在腰上过日子的人,还希望二位放他们一条生路。” “也不是不行,但今儿这姑娘的命我就留下了。”老板娘*地玩着指甲,语气很轻,仿佛在商量。 可首领比谁都清楚,那绝不是商量。 但敢说一个不字,他那条手臂就白废了。 “撤!”首领低声说,带着那条断臂,和其他人很快地消失在院子里,像没来过一样。 只有满地的血在告诉芸娘,事情真的发生过,而且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解决了。 老板娘拿手在她脸前面挥了挥,“小姑娘傻了?” 芸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发呆的有些不合时宜,赶忙要道谢。可是救命之恩怎么谢呢?她又不会说话,也没什么可以用来报答的东西,于是呆头呆脑地就要跪下。 老板娘一只手给她捞了起来。 “于你是生死大恩,于我不过举手之劳,谢什么谢。” “于您是举手之劳,于我却是生死大恩,必须道谢。”芸娘固执地说。 “我现在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命,以后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来日方长,回头再说。”老板娘随意地说。 她要她一条命干嘛?她自己乐意救的,道不道谢,报不报恩倒是无所谓,有这一条命,小姑娘还是拿好过自己的生活去吧,她救了她,可不是要她鞍前马后的。 想起了什么,老板娘突然兴致勃勃地问,“丫头,你就不好奇我们什么身份?” “好奇啊,但我不会问,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您要是想讲了我听着,您不想讲了我就自己好奇着呗。” “小丫头真上道。”老板娘啧啧称叹,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夸她上道了。 “但是我想讲。” 芸娘几乎要抚额了,江湖高人都这么任性吗?白昭听到外面的响动必定担心极了,她得赶着进屋子告诉他外面发生了什么,但,老板娘救了自己的命,几乎是下一刻就拒绝人家,也太狼心狗肺了。 老板娘看着芸娘时不时把眼光瞟向屋子,显然是记挂着屋子里的人,就亲热地挽起她的胳膊,“别担心,我让我们家那口子去跟你们家那口子解释了。”芸娘刚想嗔一句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