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问安，沈啸威还没走，正坐在餐桌前同大夫人说话，沈明丞立在一旁，板着个脸，神色比平日里还要冷肃。
沈眠踏进门，甜甜地唤道：“爹，大娘，大哥。”
沈啸威见到他很是惊奇，笑道：“明煊今日起得早，不错，可见爹昨日训你的那番话，你是当真放心上了。”
沈眠笑道：“爹的教训，儿子哪里敢不放在心上，我现如今已然改过自新了，以后再不会躲懒，要向大哥学习。”
沈明丞杵在一旁，听到弟弟忽然提及自己，心下一惊，不自觉想起昨夜那个意外的吻，想起自己龌龊的心思，一时间心虚不已。可面上仍是正正经经的，朝弟弟略一颔首，和往日并无不同。
沈眠却忽然凑到他跟前，说：“大哥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昨夜没有睡好？”
沈明丞被他这般关怀，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禽.兽，可人在眼前，他还是忍不住看他，视线还是止不住追随那抹身影，跟上了瘾似的，怎么也瞧不够。
他稳了稳心神，答道：“昨夜处理爹交代下来的事，睡得晚了一些。”
沈啸威听他这样说，自是满意，提醒道：“肯下功夫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休息，别仗着年轻，把身子熬坏了。”
“是，爹。”
请安完毕，沈眠与沈明丞一道走出院子。
沈眠忽然唤道：“大哥。”
沈明丞看向他，视线又快速移开，问：“何事？”
沈眠仔细打量他英俊的面庞，故意道：“你今日好似格外沉默，比从前话还要少。”
沈明丞道：“大哥在想心事。”
沈眠挑了下眉，揶揄地笑道：“大哥在想什么心事？莫非在想哪家的姑娘？”
“不许胡说。”沈明臣板起脸来。
沈眠朝他吐了下舌，说：“这有什么的，大哥年岁也不小了，倘若不是这些年都在国外，早该成家立业了，便是你不着急，大娘也是要着急的。”
沈明丞听他说着，却忽然紧蹙眉头，问：“你是如何想的？”
沈眠莫名其妙，问：“想什么？”
沈明丞握住他一只纤白的细腕，看着他，缓缓说道：“明煊心里，可是有了心仪的姑娘？”
话音才落，眼前的男孩白玉似的面颊便爬上一抹绯红，露出无措的情状，说：“大哥说什么呢，我才多大，才不想娶个女人回来管束我呢！有了老婆，可不能每日往戏园子跑了，也不能偷溜出去胡闹……”
沈明丞听他这样说，心情竟奇异地好了起来。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胡闹？”
沈眠道：“大哥，你怎么也学会挤兑人了，你再这样，我可不喜欢和你说话了。”
沈明丞只好道：“大哥以后都不说了。”
到了门外，司机早等着了。
沈明丞将他送上车，合上车门，他对司机道：“送二少爷到学校。”
他刻意强调“学校”二字，眼神说不出的冷肃，司机哪里还猜不出，大少爷这是知道二少爷溜出去玩的事了，只是他没想到，大少爷会对二少爷的学业这样关怀，忙连声应道：“是，大少爷，我一定把二少爷送到学校。”
沈明丞又道：“还有，准时接他回来，中途不要让他下车，不要让二少爷一个人落单。”
“大哥，你别把我当小孩！”
沈明丞一愣，似乎也感到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他微微颔首，道：“好，大哥不啰嗦了，只是你要记得昨日答应了我什么。”
沈眠点头应下，“我会好好上课。”
等他们说完，司机才缓缓启动，往学校开去。
沈眠看到路边一间包子铺，朝司机扔了一块大洋，道：“去给我买点吃的，我早饭没来得及吃。”
司机没动。
沈眠不禁好笑，问：“你以为我诓你？”
司机道：“二少爷，大少爷方才说了，不能让你一个人，你要是跑了，我实在没办法交代。”
“我说，我饿了。”
司机见他这般，想着这二少爷脾气一向不好，和他作对总归不会有好果子吃，只好停下车，回去买包子。
沈眠靠在后座上打了个哈欠，忽然门被人打开，有人坐了进来。
“怎么又回来……”沈眠掀起眼皮一看，然后顿住，因为回来的不是司机，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沈眠一怔，问：“你，你谁啊？”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个很年轻、很英俊帅气的男人，神态懒散至极，勾唇一笑：“有人在追我，借你的车一用，坐稳了。”
说完，这辆新式西洋汽车在街道上疾驰起来。
“喂！……少爷我还没答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