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一晚,是宋轻云来边塞睡的最暖和的一晚。
慕青岙始终陪在她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天亮前她体温再也没有回升,支撑不住的慕青岙就趴在床边睡了会儿。
康玉的房间,睡在他身侧的是钱喜顺,老头猥琐的靠在他肩膀,打了一宿的呼噜,康玉也一宿没有睡觉。
“殿下,昨晚你睡得好吗?”
天大亮,钱喜顺吧唧着嘴坐起来,眯着眼看看身侧已经气的半死的康玉,热情洋溢的问道。
康玉一句话都不想说,钱喜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继续聒噪,“我今天就去行宫找王要东西,殿下,如果王恼羞成怒杀了我,看在我陪吃陪喝陪睡份上,你可得替小的说句好话,不然我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滚!”
钱喜顺得了这么一个字,竟然高兴地站起来拍巴掌到,“好嘞,殿下你好好休息,我这里有吃有喝不比那个冷冰冰的行宫差,你歇着,要是想洗漱的话,外面有的是雪,你随便用,千万别跟我客气。”
钱喜顺喜滋滋的去了厨房给靖王爷和宋轻云煮饭,想着自己被抢走的东西能很快回来,他大方的往给宋轻云炖的鸡汤了加了几枚发霉的枸杞,嘴里哼着小曲端到客房。
“王爷,早上好。”
慕青岙已经坐在窗前看书,对钱喜顺点点头问道,“昨晚你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王爷,你咋能不相信我呢?你知道我胆小怕事,昨天早早就睡了,睡的很香呢。”
慕青岙意味深长的看看他,钱喜顺只觉的后脊梁有股寒气攀了上来,慕青岙可不是康玉那般好糊弄,他赶紧放下托盘,急忙溜了出去。
胡乱在厨房里扒拉一口,钱喜顺返回自己房间,换了身衣衫后出来,揣好康玉写的纸条,直奔康爵的行宫。
在大门口,钱喜顺毫无悬念的被拦了下来。
“去后门,这边是你能走的吗?”门口的侍卫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肩上的担子差点滑落在地,钱喜顺也不生气,讨好的笑笑,转身进了一条幽深的胡同。
这里有个角门,直通行宫的后厨房,以前钱喜顺闲不住时来过两回,跟守门的人熟悉。
“钱掌柜,你咋又干起跑腿的活了?”
“世道艰难,我那店里不是快要揭不开锅了吗?不挣点外快能活下去吗?”
看门人理解的点点头,根本就没多问就让他进去。
进了门三拐两拐,拐到一处假山跟前,钱喜顺看左右无人,就把担子藏进假山里,换上他事先准备好的行宫仆人装束,低着头往前院走去。
他要找到康爵,要回被康玉抢走的那批货物。
问他为啥不直接告诉慕青岙,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慕青岙把康玉带回来,肯定有他的用意,他不能再借机为自己谋私利,万一打草惊蛇坏了慕青岙的计划,那他的罪过就更大了。
行宫很大,前几次钱喜顺只是在偏院走过,这次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到正院,无非是想碰碰运气,能不能见到出来溜达的康爵,全凭天意,毕竟他在哪间房子,他根本就不知道。
要说他的运气还真好,出了花园子,远处有个人工湖,戎城这地方雨水还可以,所以湖里有水,都结成冰了,康爵就在湖边,拿着根鱼竿在垂钓。
乖乖!
钱喜顺兴奋到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努力平息后他轻手轻脚来到康爵附近,被他的随从给拦住,凶神恶煞的瞪他,意思是他不要命了,这种地方是他该来的吗?
钱喜顺比谁都惜命,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躲在角落里快要冻僵了,才等到康爵收了鱼竿往回走,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精准抱住康爵大腿,“尊贵的王,你的子民在这里向你献出最诚挚的祝福,祝福王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康爵早就注意到躲在暗处的钱喜顺,他之所以不动声色被他抱住大腿,就是想看看谁给他胆子来当刺客?
有刺客的嫌疑却没有刺客的风骨,此时钱喜顺蹲在地上用自己肮脏的衣袖给康爵擦鞋,一边谄媚的抬起头冲他露出一口的大黄牙。
“王,我是替七殿下跑腿的。”
钱喜顺的手刚塞进胸口,脖子上就架了十几把锋利无比的大刀,他只好哭丧着脸把手举过头顶。
结果康爵连个屁都没放给他,他就被关进行宫大牢。
“王,我真是替七殿下跑腿的,我忠厚老实,怎么敢欺骗伟大的王呢?”
他这般顾影自怜没人听得到,大牢阴森可怕,鼻孔里充斥着死亡的气息,钱喜顺喊了好久嗓子喊哑,大牢外边响起刺耳的金属声。
不一会儿,走过来一个比他还老还腐朽的老头,浑身散发着恶臭,走到钱喜顺跟前看了他好久,才慢腾腾的打开牢门,“踏马的,好不容易关进一个人,没到屁大点功夫就给放了。”
等在外面的是康爵身边的带刀侍卫,他被蒙了双眼推进一间屋子,里面温暖如春。
摘了眼罩,钱喜顺第一眼就看到坐在龙椅上的康爵,狗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