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去哪?” 业务员露出一个自认帅气的笑脸问张彥明,自然的向后抖了一下脑袋。 在男人流行烫头的年代这个动作被认为是潇洒。像高跟鞋香水发明出来是给男人用一样,烫头在九十年代火起来主要客户群体是男性。 “去申城。” “我也去申城。现在忙啊,申城羊城,蛇口,一年得跑几圈,没办法,就为了挣点钱。男人嘛,唉。” 他好像很烦的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可是除了得瑟实在看不出别的感觉来。 看着他眼角偷偷瞄向李舞兰的样子张彥明就感到好笑。 这会儿他的样子就像一只发现雌性的野鸡,转着圈儿想展示自己尾巴上的几根羽毛。 李舞兰是个憨的,果然就被吸引了:“你去过那么些地方啊?真厉害。” “没办法。”业务员来劲了,抬手整个下发型:“为了挣钱嘛,只能辛苦点,现在这个年头,机会这么多,趁着年轻多跑跑多挣点钱,以后好养媳妇啊。都是没办法。” “蛇口什么样的?”李舞兰舔了下嘴唇。她一对什么感兴趣就会下意识的这么做,完全不知道这个样子有多诱人,更不知道会给对方带来什么样的幻想。 “那是咱们国家现在最发达的地方,哪都比不了,别看京城申城什么的这牛那牛,你们是没去过蛇口,这么说吧,那里,遍地都是机会,想不挣钱都难。 我原来就是个老师,当初同学劝我去我不不乐意,后来去了就后悔了,去晚了。 当老师,我一个月工资一百八,不少吧?蛇口一个扫大街的都得翻出来几翻,早早去的那些人现在哪个不是腰缠万贯了,万元户在那边就是穷人跟你们说。” 他的嗓门成功的引来了边上其他人的注意,在这个迷茫又热血的时代,被发财梦搅动着的人们总是对挣钱发财的事情特别来劲儿,哪怕只是听人家说一说。 “那你挣多少钱了?”李舞兰又问了一句。 张彥明想笑,感觉李舞兰特别适合捧哏,句句问在痒痒肉上,遇上她逗哏的简直会飞起来,超常发挥都是基本情况。 “我去的晚,也没多少。”业务员谦虚了一下,不过怎么看也没看出来有谦虚的意思。 “我现在刚提了主管,人家去的早的都是主任经理了,手下几百上千人,那才叫挣钱。我们公司,知道吧?几万人,已经发展到好几个省了。” “小伙子做什么的?”一个银丝白发的大爷搭话。 “我们公司主要是送健康,送发财的机会。”业务员铿锵有力的回答。 果然是做传销的。张彥明在心里回忆了一下,感觉,这个时间段,那边最火的好像应该是什么摇摆机还有纳米杯吧?不是很清晰,必竟从来没接触过。 传销这东西其实一直是湾湾人在操纵,最后都挣了大钱跑了。 96这会儿他们已经要开跑了。这会儿国内的传销已经开始乱了,开始出现控制自由,强制参予这样的情况,产品也越来越夸张。 如果说最开始的传销只是把五百块钱的东西卖出四千的话,这会儿已经把三块钱的东西卖到上万了。 而且传销一开始都是很自由松散的性质,这会儿已经开始限制自由,强迫招纳。 很快这边就围上来一大圈人,业务员意气风发手舞足蹈的开始演讲。口才到是确实不错,看来是个尖子。 “申城就是我们公司的下一个扩展目标,派我过来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以后公司会在这边大投入,大发展。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兴趣可以联系我,共同发财致富。 只要肯努力,万元户是基本,十万元是一般,百万元也不再是梦想。付出一分收获一分,跟随国际流行大势是挣钱的最好方法。 傻瓜式操作,不用你懂,也不用你琢磨,一切都有公司,公司就是我们的后盾,只要按照公司的要求去做去执行,你会发现,挣钱就是这么简单。” “每个人都不再是一个个体,我们是一个大家庭,大家相亲相爱相互支持,你的努力惠及他人,别人的努力你也会分享。 时间,本钱,地域都将不是问题。 越有钱的人越轻闲,大老板没有忙的没有时间吃饭的,每天的生活就是打打保龄喝喝茶,只要你努力,这样的生活就不会远。” “说的跟捡钱似的。”优秀捧哏李舞兰同志又触碰了一下业务员的痒痒肉。 “对,这位非常漂亮的小姐说的对,就是在捡钱。挣钱,就是这么轻松。只要你有了三个下线,你就可以轻松享受了,要做的就是等着分红,一笔一笔轻轻松松。” 围了一圈的人陷入思考之中,有的意动,有的激动,有的若有所思。 火车猛的一震,吱吱嘎嘎响了几声,慢慢开动起来。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发车时间。 “换票了换票了啊,都把车票准备好。”列车员拿着个黑色皮夹子走过来。 业务员晃了一下手腕上的金表:“先换票,都把东西放好啊别丢了。有兴趣的话一会儿大家过来我给你们接着讲,分享经验帮大家致富就是我的工作。” 围着的人群散开了一些,大家回去拿车票换牌牌,有的一起的相互议论,有的拿出书来准备看,有的拿着茶杯去打热水,有的拿出零食水果。 出差的,出去见世面的,旅游的,探亲访友的,形形色色各个年纪的陌生人汇聚在小小的车厢里。 “我要尿尿。”李舞兰凑到张彥明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张彥明起来去包里拿了手纸和护垫,带着李舞兰去厕所。 “这个就和卫生巾一样那么用,粘在裤子上,脏了就换一个,省得内裤脏了没法换。”张彥明和李舞兰交待了一下。 护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