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涵牺牲之后,岳钟麟的情绪非常低落,一直留在广州养伤,身体的伤可以复原,可是心里的伤呢?又拿什么弥补?再加上这段时间党内形势纷乱,一个个消息传来,都让岳钟麟越发的心灰意冷。 4月初,蒋校长调遣嫡系部队进驻上海,然后发起“清赤”政变,抓捕屠杀赤党党员及有赤化倾向的党内人士,这一举动导致两党结盟的北伐事业停滞不前,同时,蒋校长又在南京成立了新国民政府,与武汉国民政府对峙,使得党内分成宁、汉两派,各自为战。 经过3个月的修养,岳钟麟的伤势已经差不多好全了,可是他却不愿再回到战场,曾经的热血被现实的冷水毫不留情的兜头浇下,摇摇欲坠。他不知道自己拼了命的去搏杀去撕咬是为了谁?也不知道他所参与的战争跟军阀之间狗咬狗的混战又有什么区别。 迷蒙间,他想起了故土长安,想起了父母亲人,最想念的却还是那个让他心疼至极的人,儿时的记忆无比清晰的浮现脑海,令和软软的唤他“钟麟哥哥”,与他一起在故乡的树林间奔跑嬉戏,雪白的裙裾随风飞舞,牵动着他一生一世的温柔眷恋。 令和,你现在还好吗?会不会也想起我? 岳钟麟决定回家探亲,他向上级打了申请,回家休养一段时间,郭宇批准了。回家之前,岳钟麟想到应该把张令杰安排好,现在王文仲随军驻扎在外,令杰自己在这里,一旦出了什么事也不好,所以他准备先安排令杰回北京。 当晚,岳钟麟来到了广州的宅子,那是一栋二层洋楼,白色的外墙,并带着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错落的植着花花草草,虽然不大,布置的却很精致。 看门的下人见是准姑爷回来了,立刻一脸喜色的去报告管家和李婶儿,令杰正在房间里摆弄着留声机,听见岳钟麟来了,便急急的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雀跃着跑下了楼。 “钟麟!你回来了!” 岳钟麟面无表情的“唔”了一声就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李婶儿上了茶,令杰也跟过来坐在岳钟麟身边。 “钟麟,你总算回来了,我一直很担心你。”令杰把茶水端起来递给钟麟,眼神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他。 岳钟麟的眼光却不似以往那般明亮锐利,只空洞的扫了一眼递过来的茶水,缓缓接过,默默的喝了一口。 “这次仗打的顺利吗?……晚上想吃点什么?”令杰说着身体不易察觉的往岳钟麟身边靠近了几分。 岳钟麟虽然情绪低落到有些迟钝,却也感觉到了令杰的动作,他微皱了眉,往外挪了挪身体:“令杰,我要离开广州了,以后也是随军派遣,居无定所,你还是回北京吧。” 令杰闻言有些发怔,笑容僵在唇边:“你要去哪?……不管你去哪,我都要跟你一起去!” 钟麟没力气跟她纠缠,闷闷的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去哪,你跟着我干什么?我这次来就是告诉你一声,玩够了就赶紧回去吧,我以后也不在广州了。”说罢,钟麟起身准备离开。 令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委屈的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岳钟麟,你还想让我怎么样?!你说别去学校找你,我听你的!你让我等着你来,我就等着你来!我已经很努力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对我?!你是不是看我死了你才高兴?!!”这几个月以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性子,她是愿意为了岳钟麟做出改变的,只要他别再往外推自己。 岳钟麟被她哭闹得内心烦乱不堪,他不像冯天虎,一见女人哭就心软,他是一见女人哭就心烦,尤其是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对是他的爆炸点,他本想甩开令杰立刻逃走,可是又想到了王文仲的托付,他强压着内心的烦躁和怒火劝道:“令杰小姐,让你回去是为你好,人在军中身不由己,我怎么顾得了你的周全?” “我不需要你顾我周全,只要能跟着你,死了我也愿意!岳钟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就是喜欢你,我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我就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又有什么错?!!”令杰哭的不能自抑,起身紧紧抱住了岳钟麟。 岳钟麟有很强的感情洁癖,对于令杰的言语他可以忍,可是身体的接触他实在忍无可忍,他暴躁的扯开令杰缠在他身上的手,眼神中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张令杰,我又有什么错,你非要这么纠缠下去?!你能不能让我清清静静的活着?!”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令杰看着岳钟麟决绝离去的背影,心伤至极,颓然绝望的跌坐在沙发上。 第二天,岳钟麟就收拾了简单的行装踏上归家的旅程,一别三年,故土长安,当年的一切都还在吗? 傍晚,一辆火车迎着夕阳徐徐驶入西安车站,一身便装的岳钟麟提起手边的箱子,随着人流下了车,他抬眼扫视了一圈,立刻察觉了这周围空气里的紧张味道,西安站内旅客不算多,但站岗巡逻的士兵却不少,差不多五米一岗,出站口还设有检查过往行人的哨卡。想来这中原形势紧张,独据西北的冯司令也过得不安心吧。 岳钟麟经过出站口的哨卡,守卫的士兵两眼精光的盯着他看,这个男人面色寒凛,身形高大挺拔,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百姓。 “干什么的?”那士兵的语气颇强硬。 “回家探亲。”岳钟麟为了少惹麻烦,还是没有说自己的军人身份。 “家哪的?箱子里装的什么?”那士兵满眼狐疑,用枪把捅了捅岳钟麟手里拎着的黑色皮箱。 岳钟麟依然面沉似水:“长安。” “箱子打开!”那士兵冷冷说到。 岳钟麟心里一沉,这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