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容颜有笑意,只是暗淡无光,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血色,瞳孔里掩藏着太多太多想说的话,最后付之一笑,抬起的手缓缓落下。
“师兄!”
小石头跪在地上,朝天大喊,一声惊雷,雨滴冲刷而下,落在淤泥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坑坑洼洼。
那一瞬间,那个无忧无虑的黑小子,恍若疯魔,他的师兄就这样死在他旁边,他脑海里回放着各种各样的画面,师兄还是那个师兄,还是那个天天嘴上嫌弃自己是个黑小子却又不准别人说的师兄。
小石头抱起苏北生的尸体,一步一步向着天下盟而去,黑铁巨剑拖在地上,惊起波澜,大雨朦胧里那个半大小子的身影那般萧索,走在迷茫里,慢慢消失。
在下川河上,微微闭眼的聂长流,那一瞬间,心神一颤,微润的眼角缓缓落下两滴泪水,手里握着血红刀,仿佛在嗜血,越来越红,一刀落下,长河破开,惊起一层波浪。
心头千般情绪,一时难言,最后尽皆化作一句“走好。”
龙渊之外,有一个女子策马狂奔,冲进大雨磅礴里,蓦然之间,她勒住缰绳,仿佛迷路一般,四处张望,抬头时,那雨滴打在脸上有些清凉。
望着那波澜四起的圻江江面,她仿佛看到了一个踩着竹筏撑着竹竿的青年渡江而来,轻盈一笑,低声道:“东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李东吴伸出手,却抓了个空,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落到积水里,溅起一滩泥水,浑身湿透,脸上都是泥水,头发乱糟糟的,深深地远方。
“我终究还是忍不住来了,可我还是来得有些晚了,只怪造化弄人,有缘无分,若有来生,但愿你不要再遇到我!”
天下盟里一处宅院中,陈通玄颓然坐在石阶上,屋檐上雨水如幕,天色昏暗,闪烁着烛火,微微摇曳,一口棺材放在屋里,万般寂静无声。
陈通玄还是白发苍苍,风起时微微飘动,他卸下了那一身战甲,胳膊裸露在外,脚边有好几个歪七扭八的酒坛,手里还抱着一个酒坛,狠狠地灌了一口。
“老陆啊,你说你又是何必呢,那天夜里,我找你喝酒,多希望你收手,可你明明懂了,却还是装作不懂,难道你觉得几十年都风风雨雨一起过了,我还会在意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你也走了,就这么走了,北生那孩子也走了,都走了,没有对错,我现在真孤单啊,偌大天下盟,除了你们两个,以后又还能有谁能够陪我喝上两杯呢?”
“我,好累啊,我想睡一会儿了!”
“嘭”
就在这时候,一口棺材从天而降,落在陈通玄面前的院子里,一把巨大的剑紧随其后落了下来,砸破地板,一大浪积水溅了起来,小石头出现在院子里,拖着巨剑,单手举着那数百斤的棺材,一步一步走进屋里,将两副棺材放在一起。
转身有出门,小石头看着看在靠在柱子上的陈通玄,也慢慢走了过去,挨着坐在一起,说道:“师父,我要去一趟沧州!”
陈通玄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正准备说什么,突然神情一钝,一指点在小石头额头上,惊讶道:“臭小子,你你开启神智了?”
小石头往后一倒,翘着二郎腿,背靠在巨剑上,说道:“之前,师兄跟我说,我神智被封印了,我那时候不懂,现在明白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神智会被封印,不过,刚刚被打开了。”
“陆老在临死前,给了我一颗琉璃心,说是师兄从大光明寺带出来的,这琉璃心,大光明寺的至宝,也不知道师兄付出了多大的代价,陆老去抓我,的确是奉了师兄的命令,但是,琉璃心他也随身带着,不论成功失败都是给我的。”
陈通玄抬起头,望着昏暗的院子,说道:“好啊,好啊,不论他怎么算计,终究没有做同门相残的事情,即便是算计了整个天下盟,他也为你留后路了。”
小石头闭着眼睛,微微道:“我没那么多想法了,我要去一趟沧州,师兄想要葬在翠莲山上,我不知道翠莲山在哪,但是肯定在沧州,他说他想看到他母亲。”
“去吧,”陈通玄说道:“不过,你得询问一下你娘亲和兄长的意见。”
“我知道的!”
不知不觉之间,一大一小两师徒就在门口睡着了,一个喝了酒,不知道醉不醉,一个没喝酒,却已经醉了,还在说着一些梦话。
…………
夜色降临,顾青辞等人在火镰教主的安排下住进了一处别院里,他今天没有离开龙渊,凤岭那边消息已经传来,在白马军和刑天卫的剿灭之下,佛门那些弟子根本没有掀起多大风浪。
佛门数千弟子与两位宗师入大夏,全都留在了这里,对于佛门来说,不知道会是多沉重的打击,顾青辞都已经预料到在正魔大战来之前,儒释之争恐怕要先打响。
只不过,这些事情,暂时也不用他来管,佛门这个举动,引起的关注实在太大,三国朝廷恐怕都会有所反应。
这雨一直都在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