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有阳光,山村里很安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灵堂外响起,马怜儿很焦急的看着顾青辞,他刚刚在外面就看到了马家村的族老们带着府衙差役来了,来势汹汹。 顾青辞也听到了动静,也听到了马怜儿的话,但他很安静,一句话都没有说。 十数名衙役手纸铁锁腰刀,来到了灵堂外,这正午的院落里,阳光照在人身上很暖和,在这寂静的里和灵堂的清冷不太搭配,突然间又变得压抑严肃起来。 顾青辞抽出了长剑,整个灵堂里仿佛陷入了寒冬时节,那一抹光泽,仿佛夜里点燃了一束烟花一般明亮刺眼,悄无声息地发出勾魂的气息。 顾青辞找了一把椅子,坐在棺材前,轻轻地把着剑,闭着眼睛。 马怜儿疑惑,就准备开口,被颜伯拦了下来,她便疑惑的看向了颜伯。 颜伯把马怜儿拉到一边,轻声道:“马小姐,你放心吧,顾大人在这里,你安静的看他处理就行了,不会有事儿的。” 马怜儿还是十分着急,道:“可是,他们来了好多人……” 颜伯摇了摇头,道:“别说这点人,就是,再多十倍,只要顾大人在这里,他们都别想把我带走。” 这时,灵堂外有人出现了。 是一群衙差和几个马家村族老,衙差们都面容冷峻甚至有些凶恶,手里的铁链在寒风中叮叮作响,应该不是被风吹动,而是被手摇动的,一柄柄腰刀都已经出鞘,严阵以待,毕竟这里有一个砍伤了两个青壮的恶徒。 领头的是一个捕快,穿着红色官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脸上大有沧桑之意,他踏步进入灵堂,呵斥道:“伤人凶徒,还不俯首!” 然后,他就愣住了。 灵堂里,棺材前,一个青年。 那青年端坐在椅子上,驻剑而立,微闭双眼,一动不动,除了偶尔有风吹动那一身白袍,便仿若雕塑。 捕头盯着顾青辞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顾青辞理会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倒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就拿人,而是转过头问道:“他就是那个凶徒吗?” 马家村里一个族老站了出来,他看到顾青辞的那一瞬间也愣住了,微微诧异,这个青年他印象很深,早些时候在村头还碰面了。 在马家村这种小山村里,像顾青辞这般气质的人是没有的,甚至于他们都没见过这种风采的人,所以,这族老印象深刻,而且,还和顾青辞打过交道,顾青辞的文质彬彬,也让他记得很清楚。 他跟疑惑顾青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大约能够猜测出肯定和马世联有关系,毕竟,马世联当初是举人,肯定结交过很多同窗学子,他突然心里有些拿不准了,摸不清顾青辞到底是什么身份,和马世联到底是何等关系会不会阻拦他们,但,如今,箭在弦上,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族老愣了一下,便指向棺材旁,说道:“大人,那凶徒不是这位公子,而是那个老头儿。” 捕头皱了皱眉头,望了过去。 被捕头那几乎是heni一般的目光扫过,马怜儿心里一突,吓得急忙抓住了颜伯的胳膊。 颜伯拍了拍马怜儿,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捕头打量着颜伯,而颜伯则是咧着嘴,露出两颗老黄牙,看上去与一个普通的老者没什么区别,人畜无害,还十分和蔼的模样。 捕头眉头紧锁,望向族老,问道:“你确定,这么一个老者会是伤了两个青壮的凶手?” 族老急忙点头,说道:“大人,你别看他年纪大,下手可狠了,你看他腰间还挂着刀呢,他就是用那把刀伤的人。” 捕头慢慢地收起了铁索和腰刀,望向颜伯,态度很温和,说道:“老人家,我是泌阳府衙门的捕头王印,有人指认你是伤人凶手,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衙门。” “我知道。”颜伯表现得很平淡,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模样。 王印和他身后的差役们都愣住了。 他们今日奉命来缉拿歹徒,根本没想到那能够砍伤两个青壮的凶手会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者,而且,这老人也似乎一点都不怕他们,这也让他们有些难以理解。 被这么多凶神恶煞的衙役围住,还能如此冷静问甚至是毫无感觉的这种人,要莫是和官府打了无数次交道的地痞流氓老油条,要莫是毅然赴死不惜己命的狠匪,但偏偏颜伯很明显和这两类人没有任何关系,看上去纯粹就犹如村里那些天天晒太晚的老人差不多。 王印也是有父母高堂在世的人,所以,对于老人,他有足够的尊重,也有足够的耐心,即便颜伯这幅态度,他也是很温和的说道:“那,老人家,既然你没其他解释的话,就跟我走一趟吧,要是有什么冤屈,你大可以跟知府大人讲,他一定会替你申冤的。” 王印说话很诚恳,态度也很好。 只是,颜伯却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没什么冤屈,砍人的的确是我,但是,你们要想带我走,可不是那么容易,你们得问问他同不同意。” 颜伯一边说,一边就指向了顾青辞。 王印眉头一挑,就望向了顾青辞,他对这个仿若睡着的青年有些忌惮,是打心底的一种恐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看到这青年第一眼开始,他就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所以,他一直不打扰他,甚至于有些刻意避开他。 只是,现在被点出来,他也没办法了,只能转过身望向顾青辞,拱了拱手,道:“这位公子,不知道您有什么要交代的。” 好一会儿,顾青辞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袭白衫微微飘动,平静的眼神里恍若隔世古井不波,那长剑突然动了,缓缓的飘了起来。 衙役们的神情骤然紧张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