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飘起鹅毛大雪,把个天地映衬的是白茫茫一片,景色好不壮观。那雪花,在凛冽的寒风中打着转儿,忽而下落,忽而又漂浮起来。 行走在雪地上,那风,那雪呼啸而来,让人甚至睁不开眼睛,更别说在雪地中前进了。这场来势汹汹的大雪,足足持续了两天两夜。待天气出现好转的时候,地上的积雪已经到了小腿肚子深。马儿行进起来,格外吃力。 一行人,几辆马车,几匹高头大马,慢慢的前行,只是这雪,来的也太大了些。 顾青辞也是这行人中的一个,入了山海关后,碰到了一个商队,正好要路过冀州泌阳府,那里也是顾青辞的目的地。那商队也是走南闯北的,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便同意带着顾青辞一起。 这商队的人,毕竟是常年行走,识得路途,让顾青辞少走了很多冤枉路。 一路向南。 雪慢慢融化了,露出了原来的痕迹。 顾青辞过得很悠哉,寻过梅花,看见了大雁南回,走过几尊浊酒,谁还记得两鬓斑白时雪地里暗藏着梅花。 冬去春来,花谢,人也醉。 先过了南山十八峪,峪峪青翠。 踩着层层断裂的青石行至峪口,顺着流下的那一涧水走下,借宿于几个农家。月影下,有一袭光亮,便是村中的汉子出来吼秦腔了,二胡两弦重压轻放间,顾青辞一拍桌子,“大风起兮云飞扬……”学着方言,还挺顺口。 没记着过来多久,来到一座大山下,隐隐可以看到石碑上有四个字“名剑山庄”。 名剑山庄只剩下断壁残垣,不见当年林上花苑。行者负筪,长啸步于黄土湛天间,虽然没有茂林修竹,也还可以在不经意间路过老土旧墙,似乎可以草木窸窣处的古路,曾经有人在这里练过剑,有人比过武。 听商队的说这里百年前是大名鼎鼎的名剑山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一夜血洗,从此,再无人烟。顾青辞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灭族的事儿,他也干过。 ………… 长安城,是一座不夜城,满城灯火把平坦的青石路照耀得犹如白昼,街上行人如织,或是驻足小摊前购买物品,而那直天望星星的男女,应该是一对璧人。 唯有城内,靠近皇城的地方相对安静了,一排排参天大树下是一条条幽静的街巷,都不是很奢阔,偏偏都错落有致,别具一格。 街巷中间,有一处府邸,阶旁肃立着两只人高的大石狮子,朱门紧闭,铜环无声,门顶檐下,一块黑色牌匾——马府! 此时,正是饭点,礼部尚书马东阳和妻子正在吃饭旁边几个丫鬟伺候着。 马东阳脸色不太好,吃了两口,突然将筷子一拍,望着马夫人,说道:“那个孽子这两天在做什么?” 马夫人叹了口气,道:“老爷,白儿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你也别给他太大要求了,就随他去吧!” “哼,”马东阳冷哼一声,道:“不争气的东西,我为了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将他送进了翰林院,可我今日听翰林院陈大人说他已经都十天没去点卯了,他想干什么?” “老爷!”马夫人哀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儿,你就让他多冷静一段时间吧,他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愿意和你见面。” 就在这时,进来了一个仆人,在马东阳耳边轻轻说了两句,马东阳神色一动,望向马夫人,说道:“夫人,为夫有些公事,就不陪你吃饭了。” “公事要紧,”马夫人贤惠的点了点头,道:“老爷,你尽管去忙,不用陪我。” 穿过院落,来到书房里外,推门而进。 “老爷!” 屋里有一个身材干瘦的老人,手里拿着一个斗笠,穿着一件破旧的短衫,肩头袖角处有破开的痕迹,身上还带着很多木屑,腰间挂着一把柴刀,破旧不堪,手掌一张开,全都是老茧。 马东阳点了点头,走到书桌前坐下,道:“老杨,你又去劈柴了,有那闲工夫,不如多陪陪你孙子。” “老爷”,老杨那一张僵尸脸堆出了和蔼的笑容,道:“我那孙子就喜欢坐在我旁边看我劈柴,我就天天劈柴。” “唉……”马东阳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想当初,我们都曾一起劈柴那会儿,可这转眼间,你孙子都能陪你劈柴了,老了,我们都老了!” 老杨憨厚一笑,道:“我看老爷您不是感叹老了,而是想要抱孙子了,我记得少爷和林家大小姐自小就有婚约,现在也差不多了,可以完婚了,到时候,老爷您就可以抱孙子了!” 马东阳笑了笑,道:“不说这孽子了,还是说正事儿,你这么大晚上来找我,是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一直笑呵呵的老杨突然收剑了笑容,混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沉默了一下,道:“七杀殿传来消息,说他们刺杀任务失败,他们判断失误,损失了一个罩气境武者,也已经退还了一半的报酬!” 马东阳神色微微一变,道:“那个顾青辞有这么强?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做出那么大成就,只是可惜……要不然,真是国之栋梁啊!” 老杨眨了眨眼睛,道:“那,老爷,我们现在怎么做?” 马东阳淡淡道:“一劳永逸吧,加大报酬,让七杀殿派两个大修行者去,另外……老杨,你也很多年没动过了,还能打不!” 老杨微微一笑,指甲里满是黑泥的手握了握柴刀,拉了了衣襟,慢慢地站了起来,突然间涌出一抹从风雨中走来的感觉,嘶哑着声音,说道:“杨博,三十年前,一柄柴刀走了三千里,如今三十年过去了,柴刀却并没有生锈!” 那一夜,长安城外,有一处贫民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