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岭驿,大雪漫漫,入眼一片茫茫洁白,这里的大雪别有一番情趣,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像玉一样清,像银一样白,像烟一样轻,像柳絮一样柔,纷纷扬扬地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向下飘洒。树木、帐篷都是银装素裹,地上,积满了厚厚的白雪,把整个大地盖得严严实实。 城外的尸横遍野已经被大雪覆盖,偶尔会有一点点浸红色透出来,基本已经看不出之前经历过一场很激烈的战争,或许会有人来将尸骸收走,也或许会被人给遗忘,但更多的还是很有可能会被接下来更为惨烈的战争给掩盖,添上更多的尸骨。 断壁残垣的城墙上,有一个老人迎风持刀,他已经在这里站了整整一天,从早上纹丝不动见证着第一场烽火,一直到现在天色将晚,暮色已至,他都在这里。 一身青衫却依旧如常,一点雪花都没有,也不曾被雪水浸湿,这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他方圆三尺便会自动分散开,仿佛被一层无形无色的墙给阻隔开了。 因为他是大修行者,真气无形,自动演化,将他护住,别说雪花,便是站在箭雨之中,只要他真气不完,便无法近身,这种能力,落在常人眼中,已经无异于仙神。 那个身材瘦小,穿着朴素的老人,身形依旧佝偻,偏偏今日一整天,他都傲立雪中,给旗岭驿所有站在寒风中不知前路生死的县兵们一股无形的支撑,一个大修行者,一个传说中的先天武者,没有杀一个人,只在雪中伫立一日,便成了数千人的精神支柱。 他叫宁清,一个古稀老人。 顾青辞一上城墙,第一眼就看到那个佝偻却倨傲的背影,孤独萧索,却让人很有安全感,他慢慢走了过去,双手微微抬起,抱拳行礼,很是恭敬的弯腰,说道:“宁老,多谢!” 顾青辞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先天武者,一个愿意孤身立与雪中,持刀呐喊助威的大修行者,对于军心有多大帮助,可以说,只要宁清站在这里,就不会有一个人后退一步。 宁清握着朴刀的手缓缓送开,那一双干枯的手掌因为年纪的原因,并没有太多血色,看上去就像是只有一层皮,当他的手送开时,那把朴刀却依旧立在地上,已经冻住了。 “顾大人,老朽当不得您这一声谢,应该说谢的人是我,您今日怒马沙场,是真英雄,老朽佩服!” 宁清言辞凿凿,语气诚心诚意,微微躬身一拜,吓得顾青辞急忙扶住他,“宁老,不必如此,晚辈受不起!” 虽然之前,顾青辞和宁清之间有很大矛盾,但今日一过,两人的隔阂都消散了不少,更何况现在共同迎敌,虽然不可能一笑泯恩仇,但不过有多大恩怨,都比不了战事吃紧。 顾青辞不受宁清这一拜,并不是因为宁清大修行者的身份,而是单纯出于对一个老人的尊敬,还是一个一心为民的老人,对这份精神,就值得尊敬。 顾青辞与宁清一同站在城墙上,望着北方。 就在这时,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顾青辞身旁,卷带着无数的雪花,很突兀的出现了,是秦可卿,她还是平淡得犹如雪莲花一般,轻轻道:“你有两个手下在找你,好像很急,说是,北漠大军来了!” 顾青辞眉头一跳,望向宁清,而宁清第一时间握住刀柄,“刷”的一声从地上抽了出来,破开一堆冰层,碎了一地。 …… 长岭县,大雪依旧缠绵,让人有无限的遐想,但是那迷蒙的雪雾中行走却令人不堪那积雪的路,而端坐客栈里看青石板上的雪于灰暗的暮色中如丝飘落,就常常让无端的愁绪弥漫了心扉,似乎那雪不但湿了地,还湿了心。 故而下雪时的缠绵之余又多了几分惆怅! 远处,似有山的轮廓。老城的一切,在渐行渐远中,慢慢扩展,最后汇聚——风化——逐渐消失,以浮尘的形式停在这灰白间,之后,一点点沉淀——尘埃落定,偶尔会有一些雪花飘落进来,迅速融化在身上。 儒衫单薄,面前虽然烫了一壶酒,摆了一盆碳火,马之白依旧觉得有些寒意,紧了紧衣服,放下手里的书册,慢慢站了起来,而他身后那个背着大刀的中年男人则是跟了上来,两人相隔不过五尺。 马之白走到窗口,看了看大雪纷飞,天色昏暗,已经将要入夜,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想起今日的遭遇,便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道:“若是我大夏为官之人都只为一己私欲,而不听民闻,那岂不是……唉……” 虽然马之白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一身正气,但毕竟是官宦之家的子弟,自身也是一县父母官,有些话憋在心里说不出来,警惕性很强,虽然感叹很多,却也只是恰到好处。 “公子,想来那个顾青辞定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张志欢大人才会让您来这里。”那个背刀中年人看着马之白的背影,好半晌才开口。 马之白摇了摇头,他今日一进长岭县便直奔县衙,结果却吃了闭门羹,偌大的县衙居然一个人都不曾见到,他派人找了半晌,都不见人影。 无奈之下便离开县衙,在城里四处打探,更让他心寒的是,整个县城居然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即便是见到几个人,也基本都是江湖人士,可见长岭县治安必定极差,才让百姓不愿出门,大好的县城,一片死气沉沉。 见天色已晚,马之白就决定找个客栈先行住下,派他的书童跟随两个六扇门捕快出去找寻长岭县县尊的府邸,准备明日造访。优良的教育,让他将怒火忍住了,但他已经决定明日必定要去找长岭县县尊好好理论理论,圣贤书,可不是这般读的! 来到客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