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飘扬,转眼,已到了年脚下。
新城内,从福建广粤等地被运转过来的难民被赶到了大澡堂内,在老难民管事棍子的挥舞下,这群人被剥光了衣服,哭着叫着被推到了淋浴下。
“你们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从浙江台州来的难民管事韩有福甩了甩手里的棍子,叫骂道:“老父母大人与几个南京的大人忙活了几月,现在澡堂都可以洗淋浴了。都给我手脚麻利着点!你们这群穷酸,哭个卵子!能到这儿来的,都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赶紧的!两人一组,丝瓜精打了硫磺皂,给我使劲搓!要让韩爷发现你们没洗干净,呵呵,今天都没想有饭吃!还有头发!硫磺皂多打几遍!韩爷我可不是吓唬你们,要是洗几回还洗不干净,可是要强制剃发的!
老父母大人爱干净,头上要有虱子,让你们自己处理,处理不好的,统统剃发!免得传病给别人!”
在这些人进澡堂前,头发上都喷了高度白酒,然后用保鲜膜包起来,捂上一会儿后,进澡堂再用硫磺皂洗头,能灭除大部分头虱。
等洗好后,再用篦子篦一下,然后喷上用中药中药百部泡制酒精溶液,再次套上保鲜膜捂一会儿,如此,天天洗一次,基本可以灭杀头虱。
但若是还灭杀不了,那对不起了,那就只能剃光了。
头虱会传播疾病,而这年头,有头虱的人不少。所以这些难民来到常州就必须受一些不人道的待遇,强行洗澡灭头虱。
若是头虱比较严重的,对不起了,如今民望很高的左大人终于露出了獠牙,不再搞虚的了,直接就给剃光了,连女人也不例外。
所以韩有福这话还真不是恐吓,之前就有几个倒霉蛋,病情比较严重,怎么弄也弄不好,然后直接被剃了光头。
过程自然是要死要活的,不过好在当一个人一无所有时,节操也会下降,尤其在香喷喷的大米粥以及肉包子跟前……
反正又不是士大夫,要那么多节操干嘛?
说实话,这头虱困扰他们也很久了。现在虽有点丑,可人也舒服了。而且人家也说得清楚,是为了防止传染给别人,防止生病,所以这次剃光后,后面不会阻止大家留发。
这样一说,再加上新房,新家具,新被褥,新袄子,红烧肉等福利,这些被剃光头的难民很快就平静下来,便是那妇人也露出了笑容。
不就秃几年吗?总比饿死强!
再者,大人不发了个头巾吗?等头皮上彻底好了,扎上头巾,戴上帽子,也不难看呢!
当然,老难民是熬过来了,可对于新难民来说,剃头无疑是件极为可怕的事!
要是成了光头,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这样的概念,对于底层人民来说并不是必要恪守的,但被人嘲笑却是难受。
所以,当下也不敢鬼叫了,在老难民的指点下,拼命往头上打着肥皂,使劲地搓着,就怕虱子不下来,自己就变光头了。
看到自己的恐吓起了效果,韩有福表示很满意。
他退出淋浴室,在外面大厅的躺椅上躺下后,端起案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便是敲着案几,哼起了东乡小调来。
作为一个难民,如今的日子是他不敢想象的。几个月前,他还处于被饿死的状态下,可如今他却过上了有房有钱,顿顿精米,天天有鱼有肉的日子来。
因着年幼时,跟着乡里的秀才学写了几个字,来到这常州后,一问还认几字,立刻就被挑选出来接受特别培训,然后他就被分配到难民营里做管事了。
在难民营当管事,那绝对是个令人羡慕的工作。韩有福以前在老家也有三四十亩地,家里六口人,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可即便如此,他都觉得以前的日子过得就是个屎,哪里能和现在比?像他们这些管事,一月有二两银,一石米,两斤盐,一斤糖,一年两匹布,四套工作服与两双鞋。
每天的伙食也不用自己操心,全在食堂吃。自己那点收入,用来养家糊口绝对够了。更别提,现在家里也只剩下四个人了。
在逃荒路上,他的父母走了,现在只剩下了他与婆娘和两个孩子。
婆娘混得差点,在厨房帮帮佣,一月也有800文钱,三斗米,一斤盐,半斤糖,一年两套衣,两双鞋。
两个孩子年岁尚小,如今都在知新学堂读书。中午学校提供一顿吃的,有肉食。如此一来,整个家庭的负担变得极小,他们夫妻两赚得钱,差不多全能存下来。
吃不掉的盐,糖,米还能拿出去换买生活用品。
就这日子,他以前都不敢想!
不要说他不敢想了,就是跟他一起逃难来的小地主韩四有也不敢想!
天天白米饭,即使有两百亩地的小地主也是不敢这样吃的!
而现在,他们不但顿顿白米饭,居然还有肉吃,这日子,以前敢想?
更让韩有福满意的是,韩四有现在也得巴结着自己,每次看到那龟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