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她很开心,病态的快乐。
以前她蒙着被子哭,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眼泪。
后来她蒙着被子笑,因为不能让别人看到她的高兴。
后来陆瑶转到普通病房,姐妹俩共处一室,无数个夜里,挽音能感受到陆瑶没睡,她充满恨意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穿透。
她越是恨,挽音就越是高兴。
她越是激动,挽音就越是轻描淡写。
陆瑶郁结痛苦,只能躺在床上,挽音当时已然快要痊愈,她看综艺看喜剧,笑得很清脆。更多的是看钢琴大师的演奏。
华人音乐家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的视频,她没日都要放上一个小时,流畅的琴音潜伏在病房每一个角落。
陆瑶脸色一片死寂。
那种变态的快乐,一度俘获了挽音,因而那时江诩对她说出那句话,她固然难受,却没有想象中难受了。
她决然和与陆瑶越走越近的江诩划清界限,然后出院。
那时已经放了暑假,陆弘文和白雅南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陆瑶身上。
陆家别墅只剩下挽音和陆白。
挽音度过了自九岁之后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尽管她知道,自己的快乐隐隐带着向深渊坠入的晦暗。
陆瑶称自己是被推下去的,然而监控被人刻意遮住了,陆瑶也未曾看到人的脸。
短短几个月内,两个学生以同样的方式出事,不仅是陆弘文震怒,校方也对这事表现出来极大的重视。
校方和警方联合,调出那天所有的监控,一点点搜索陌生人员。
最后终于锁定了嫌疑人。
挽音犹如漂浮在天上的心情,一点点坠入无尽黑暗。
正如她心知肚明,自己出事和白雅南脱不了关系。
白雅南和陆瑶也心知肚明,陆瑶出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白雅南认为是挽音向舅舅江易告状,而江易维护侄女,便对陆瑶下了同样的狠手。
可是只有挽音知道,江易甚至不知道她跌下楼梯这件事。
之前,挽音在无数个被身体上的痛苦缠绕失眠的夜里,她无数次在想,此刻的白雅南和陆瑶,应该在别墅正欢声笑语吧。
她已退缩至此,却还能招来杀身之祸。
她在黑夜中又哭又笑,最后拿出手机。
她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能找。
从乱七八糟的贴吧论坛各种方式,找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联系方式,最后匿名一点点交涉。
总之最后她成功了。
陆瑶更重的滚下楼梯。
她甚至滚到一半又被踢了一脚,然后再次滚了下去。
挽音当时很确定,从她到最下面做事的人之间,最少隔了两个人。
而酬金交付的更是大胆,为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挽音事先将现金放在某处地方,过了几天,才通知人去拿。
事情完成之后,她注销了所有账号。
在十五岁这年,在其他人刚刚开始多愁善感的时候。
她已然开始雇凶作恶,受害者还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学校调查的很严,挽音知道,当变态的快感消弭,理智回归,她开始害怕,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