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年八月底,是个不冷不热的好日子,姚佳欣终于走向了凤位,成为了实至名归的皇后。
而她的亡父也被四爷陛下下旨追封为一等承恩公,亡母大姜佳氏追尊承恩公夫人。
而后又下旨,承恩公爵位由她的大弟弟姚文琢承袭,继母小姜佳氏也被加封为为承恩公太夫人,文琢之妻沈氏亦被追封为一等承恩公夫人,刚刚中举的二弟弟文砺被赐五品云骑尉世爵,二弟妹完颜氏赐五品宜人诰命。
一朝荣升后族,姚佳氏满门荣耀,羡煞无数人。
接连数日,内外命妇磕头朝拜,而姚佳欣穿着沉重的吉服接受各种参拜,也着实辛苦。沉甸甸的朝冠都要把她压出颈椎病了!亏得之前骑马锻炼,让她的体力进补了不少,这才不至于累倒了。
封后大典之后,便已经是九月里,天气转凉,秋风萧瑟。
正式荣登中宫宝座的姚佳欣依然未改“五日一请安”规矩,除了幽禁中的齐妃未曾前来请安,其余嫔妃倒是愈发谦恭温顺了。
这一日,姚佳欣身穿中宫吉服,来到澹泊宁静殿给太后请安。
“皇额娘万福金安!”突然要改口称呼太后为“皇额娘”,姚佳欣还真有些不习惯。
太后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透着慈祥,她招手道:“皇后到哀家身边来坐。”
姚佳欣柔声应了一声“是”,便快步上榻上坐了。楠木雕万字纹的罗汉大榻中间隔着一架剔红龙凤炕几,几上隔着小薰炉、时令瓜果并一小盘佛豆,可见太后方才正在礼佛。
姚佳欣道:“臣妾叨扰皇额娘礼佛了。”
太后笑容温和,“不打紧,礼佛只要心诚就好。”太后眼神突然有些异样的灼热,那灼热老眼上下端详着姚佳欣,叫姚佳欣浑身都有些不太舒坦了。
太后这又是在琢磨什么盘算?
太后笑着问道:“哀家听说,你弟弟丧了元配,至今仍然未曾继娶。”
姚佳欣总算明白太后在盘算什么了,文琢如今已经是一等承恩公,还被四爷陛下额外授予了二品散秩大臣之虚职——实际职位仍然是五品员外郎,不过面子上便好看多了。
这个新鲜出炉的国公爷,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妥妥的钻石王老五啊!
太后不惦记才怪。
姚佳欣忧伤地叹了口气,惆怅地道:“臣妾这个大弟弟与弟媳沈氏极是恩爱,沈氏前年才没了,文琢心如死灰,这继娶的事儿……只怕他更是不肯了。”——说“心如死灰”的确有些夸张,但文琢的确还伤心抑郁呢。
她们姚家的男人,这方面品德都蛮不错的,他额娘虽然早逝,但在世的时候与阿玛也是十分恩爱,连妾侍都不曾纳过。额娘去世后三年,才继娶了小姜佳氏,后来也只添置过一房姨娘。当然了,当时家里不富裕,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她这两个弟弟,也都只是表面上纳了一二妾侍,也都跟摆设差不离。
太后嗔怪道:“这怎么能行,你这弟弟还年轻,合该再娶一房妻子,延绵后嗣才是。”
姚佳欣点头:“太后说得是,只是臣妾这个弟弟性子执拗,这嫁娶之事,又不能强来。臣妾忖着,至少也得等沈氏丧满三年,或许可以提一提这事儿。”
见姚佳欣如此说,太后神色甚是和蔼,“男子重情这是好事,再多等一年也无妨。”
说着,太后低声道:“哀家母族倒是有个合适的姑娘,唤做如蕙,模样很是标志。改日哀家传召入宫,给你过过眼。”
姚佳欣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想当年她二弟弟姚文砺就险些被太后给拉郎配,诶,对了当时那个乌雅氏的格格貌似是叫乌雅如茵来着?这个如蕙,怕是如茵的妹妹吧?或者堂妹?
她是真不想跟乌雅家结亲,便赧颜道:“臣妾弟弟都三十多岁了,膝下还有二子一女。长子怕是都与如蕙格格差不多年纪了吧?”——若不是文琢长子已经与辅国公之女定了亲,只怕也该被惦记了。
这个时代结婚早,生娃早,三十来岁可不就是儿媳妇进门、女儿出阁的年纪了吗?
见姚佳欣如此自谦,太后笑着说:“男子年纪略长些有什么不好?年长才稳重。你弟弟儿女年纪不小了,若是上头没有嫡母操持婚事,也不妥当。”
姚佳欣无语凝噎,看样子太后是打定了心思了。不过太后这话说得到也在理,男孩子倒也罢了,女孩子若是没有母亲,难免被人诟病教养,俗话说丧母长女不娶啊。
她敷衍性地笑了笑:“太后母族的格格,肯定是一等一的好。”
太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姚佳欣:反正老娘没答应,回头就去找四爷陛下,让四爷陛下做恶人。
太后满以为已经敲定了这门婚事,便搁下暂且不提,她笑着说:“哀家听说,皇帝叫内务府重新粉饰了坤宁宫,想来是想让你回宫后就搬去坤宁宫住。”
姚佳欣一怔,“臣妾倒是没注意紫禁城的事儿……何况这些年,不一直都是住在园子里吗?”——哪怕是四爷陛下也只是偶尔回紫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