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苍空画出的弧线俯伏在大地上,好象睡熟了一般,娇慵困倦。 徐齐霖放眼望去,在茂密的绿色中还夹杂着各种野花的鲜艳,暖风里泛着各种香气,把临近正午的静寂和酷热也消减了不少。 “小郎要看田产租税的情况,叫账房拿账簿即可,又何必如此辛苦?”徐管家的胖脸上流着汗,跟在徐齐霖旁边,话语中满是关心。 徐齐霖心说:我特么也不愿意啊,可有些事情不亲自指导还真不行。 何况,他也要了解一下庄上的劳力情况,以及农闲农忙的时间段,以便招人开工啊! “不辛苦,不辛苦。”徐齐霖收了折扇,摆了摆,在家人放好的马扎上坐下,口是心非地说道:“只看账簿如何能全部了解实际情况?你看看,这庄子的破败,田地的贫瘠,百姓的生活也是够贫苦的。” 徐管家觉得不象徐齐霖说得那么不堪,至少在周边,这样的庄子不少见,大家过得还不是都差不多? 没有战乱,能吃饱饭,老百姓就应该很满足的吧!徐管家就是这样想的。 但徐齐霖这么说,徐管家便附和了几句。可心里却觉得他年幼无知,在家里也算锦衣玉食,哪里懂得民间的疾苦。 徐齐霖不知道徐管家在腹诽,只顾想着自己的计划。 路上走来了一个瘦小的姑娘,穿得挺破旧,挎着个篮子,头上戴着个用枝叶编的“草帽”遮阳。 野生的小丫头哈!徐齐霖看这丫头的年纪也不过七、八岁,却已经在劳作,为生活奔忙,不禁心生感慨。 篮子里是野菜,夏天可以吃的野菜不如春天多,但还是有一些的。例如荠菜、蕹菜、马齿苋等等。 看这小姑娘的穿着打扮和瘦小,可以想见她挖野菜可不是大鱼大肉吃腻了,吃点清淡的改善下口味,而是为了填饱肚子。 贞观之治说的是政治很清明,社会相对稳定。但毕竟是战争过后不久,人民的生活只是走上正轨,不仅达不到永徽朝中后期的水平,更远不及开元盛世。 但勿庸置疑,贞观之治为大唐的极盛打下了相当坚实的基础。而从百废待兴中振作并迅速恢复,李二陛下的能力也比他的子孙要强得太多。 “野生”小姑娘看见树荫下有人,穿着都不似百姓,便低头疾走,乘凉歇息的念头也打消了。 “小姑娘,你过来一下。”徐齐霖挥手相招,自觉表情很亲民很和蔼。 小丫头停下脚步,看着徐齐霖,但却没走过来,且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我象为祸乡里的恶霸地痞嘛?徐齐霖被看得略有些尴尬,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丫头。 眼睛很大,但不甚灵活,并不是傻,而是相较这小小的年龄,有着不相称的忧郁。看她的眼神,就是一个操心劳累且办事谨慎的小大人儿。 “小丫头,这是本庄的庄主徐二郎,快过来行礼。”徐管家介绍着,想打破这有些僵的场面。 小姑娘的眼珠动了动,勉强行了个并不规范的礼。 “呵呵。”徐齐霖讪笑了两声,其实自己还算不得庄主或家主,但管家这么叫,也是尊敬加恭维。 起身走过去,他掏出两文铜钱,犹豫了一下,放在篮子里,顺手抓了一大把马齿苋,说道:“没别的事儿,就是看这野菜水灵,想拌了吃个新鲜。嗯,你走吧,赶紧回家吧!” 小姑娘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但也是转瞬即逝,再施一礼,转身快步向庄里走去。 “乡下丫头,兴许从来没见过铜钱,不懂得规矩礼数。”徐管家见徐齐霖坐回马扎,赶忙让家人把野菜接过来,“这野菜过了早上的水灵劲儿了,还敢卖两文钱?真是。” 徐齐霖摆了摆手,笑道:“是我强要买的,不关她的事。要是张嘴问她卖不卖,她肯定白送,咱们可掉身份了。” “是,那是。”徐管家连连点头,说道:“乡下人倒是实在,可要他们白送,这传出去可丢人。” 徐齐霖笑了笑,没再就这事多说。 现在可是个讲究身份的年代,他是地主,人家是佃户,或者叫长工。 尽管徐齐霖没设水牢,没逼租砸锅,更没强抢白毛女,可这种阶级差别使得徐齐霖的亲民行为并不太被接受的。 又歇了半晌,徐齐霖估计管事儿的在庄里也走访调查得差不多了,自己也初步看了庄子的大概情况,便迈步返回庄中的宅院。 宅院占地倒不小,但也是很破旧。因为,平常徐家人也不过来,只留下管事儿的在庄中打理。 徐齐霖这回带着几个家丁、仆妇,回到宅院时,家丁、仆妇还在打扫,可已经有了几间能勉强住下的屋子。 就这宅院,刚来的时候,又脏又旧,所谓的小花园里杂草丛生,演鬼片都是现成的。 徐齐霖虽然十分想把这地处长安城外的庄子,建成休闲的花园别墅、避暑庄园,可现在还只能先将就住着。 而且,徐齐霖还因陋就简,把宅子的东西跨院划成了工坊,准备尽快开工生产,尽快销售赚钱。 规模小没关系,徐齐霖想先把架子搭起来,把应用器具置办齐,再培养出一些技术骨干。 徐齐霖在收拾干净的房中安顿下来,刚喝上冰镇的果汁,庄中的管事徐安便赶来汇报情况。 徐安四十多岁的年纪,粗手大脚、身体健壮显示着他的辛苦劳作,汇报得条理清晰又透出他的精明能干。 “庄上有口二百三十六,其中丁壮八十七,共有田五百余亩;按照关中农耕节气和习惯,全年需要守在农田里的时间不足百日,百日里还分大忙和小忙……只要不影响耕、种、收,庄户并不需要在田地里投入全部劳动力……” 对这位徐家的老人,即便是徐齐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