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曦微自上了飞舟以来,便没有一刻得闲过。
白云间的弟子一开始是对他有些偏见的。
没办法嘛, 剑圣首徒, 这个名头人人眼红,谁还没口上吹过牛, 心里立下过宏愿,晚上做过美梦?
偏偏落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之前修仙界查无此人的小子身上去。
他们心中不待见穆曦微, 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然而上了飞舟, 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门, 更兼穆曦微暂任代掌门一职, 事事都要经过他手。
他性子温和好说话,同时不乏可以服众的沉稳, 那么几件事下来, 倒也有胆大活泼的弟子与穆曦微混了个面善, 对他有所改观。
譬如说此时, 就有弟子支支吾吾问穆曦微:“穆师叔…您,您觉得祁真人怎么样?”
话说出口,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好似方才说的不是简简单单一句问句, 而是在生死难关之间走了一趟一般。
他来请教过穆曦微几件事,成了飞舟上与穆曦微最熟悉的一个人。
自从被众弟子得知他与穆曦微最熟悉后,说话的弟子, 一天十二个时辰里, 是有八个时辰被人攒促着来问问穆曦微的。
他得知这事后的心情, 也渐渐地从惊讶震动,不敢置信,变成了半信半疑。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白云间余下的弟子团团围着他,给他做了长达半个时辰的心理建设,加之自己本身的好奇,弟子才鼓足勇气那么一问。
“祁师兄吗?”
穆曦微倒是不疑有他,想了想认真回答他道:“祁师兄行事很有决断,是个很好的人。”
如果说拿剑架在剑圣脖子上是有决断的话,那的确,天底下恐怕没几个人有决断得过祁云飞。
只是穆曦微一贯不爱在背后说人不好,况且祁云飞无论出发点如何,救了穆曦微的命是真的,他说的也的确发自内心。
来了来了。
弟子屏住呼吸,带着些许激动,些许紧张:“那穆师叔,您是如何看祁真人的?”
穆曦微不解他为何会失态至此,只失笑道:“祁师兄救过我的命,我很感激他。”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发好人卡?
莫非穆师叔…还是对祁真人无意,才采用了如此委婉的措辞?
弟子刚刚还砰砰直跳的心,顿时随着穆曦微的这一句话碎了一地。
他失魂落魄地走了。
而弟子的同伴们,正在一处船舱中翘首以盼弟子带来的消息。
听完弟子的叙述后,他们也惊讶不已,一时讨论声炸开了锅。
“可是按照曾亲历过鬼域一行的师弟说,这两位言行举止间亲厚非常,做不得假,应当不至于啊。”
弟子们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是什么,让两人明明在鬼域中的时候还一口一个师兄我好怕,等回了白云间,就一发一个好人卡?
半晌,有弟子大胆做出猜测:“所以说,到底是穆师叔生性本渣欲拒还迎发好人卡,还是祁真人痴情深藏改头换面不为人知?”
这两个猜测,都是一般地让人难以抉择,想要去相信。
这时候,恰巧宴还推门走了进来:“怎么今日大家都聚在一起?难得看到如此整齐的场面。”
能去往大妖魔主登基大典的,无不是白云间内门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天才子弟,几乎个个是长老亲传,平时彼此也算熟识。
他们见了宴还也不生疏,招招手示意他坐下,一五一十地把来龙去脉讲给了宴还听。
不听还好,一听之下,宴还笑容逐渐消失,表情逐渐崩裂。
他三观被扭曲了个天翻地覆,心里惊涛骇浪不住咆哮。
旁人不知道洛十六是谁,他是一清二楚的。
没有想到,息城中的洛十六远远不是极限,鬼域里一口一个师兄我好怕的,才是剑圣的本体。
真是没有想到…
“宴兄你怎么了?”弟子看着宴还呆滞若死的表情,疑惑道。
“没什么。”
宴还回过神来,头皮发麻,轻咳一声道:“就是…有点意想不到。”
祁师叔对不起。
在明烛初光的威胁下,也只能暂时牺牲一下您的声誉。
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宴还决定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
穆曦微无暇去顾及弟子那两个有些反常的问题。
仙道六宗同气连枝,除却久不入世的不执寺外,其余五宗飞舟此番并排而行,遮蔽日影,浩浩荡荡地铺满了整个天幕。
穆曦微先是被月盈缺一道传讯符叫了过去。
月盈缺性不喜矫饰套话,开门见山:“明镜的神魂在天榜试后逃逸了,至今仍不见下落。”
穆曦微用了一息时间才反应过来。
应明镜曾是他恨之入骨的人,驱使他想变强的最大动力之一。
但现在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