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玄老祖与宫九素两人纵身飞天,并没有直接朝着玉皇顶高处飞去,而是绕着这座巨大山峰旋绕,沿着飞遁轨迹,有许多符咒虚光凝结。 这众多符咒相互串结勾连,利用冲霄光华,形成巨大环罩壁障。同时随着师徒二人渐渐高飞,壁障不断向内回拢收缩。看似实质的壁障扫过山上草木沙石、颓败殿室,并未造成丝毫损毁,但还是偶尔迸射出几点火花,乃是残存山中的妖邪蜉蝣被灭绝的痕迹。 “这运劫看来还试图逃窜。”宫九素传音言道:“看似细不可察的蜉蝣,居然连护世大阵的力量都不能摧灭,差点就让他逃出玉皇顶了。” 重玄老祖回应道:“无碍,眼下在玉皇顶,运劫无所遁形,你我便将他逼向祖师殿。” 罗霄宗本山道场其实并不仅有玉皇顶这一座山峰,而是包括方圆百余里的外围道场。毕竟罗霄宗全盛之时有三千名正传弟子,要是都挤在主峰玉皇顶,那么各自门人的洞府屋舍就略显拥挤了。 很多罗霄宗门人除了定期的考校、法会、祭典,并不会在主峰玉皇顶修行,而是在周围山林中寻风水气象上佳之所开辟洞府。有的也会师徒几人共处,或是洞府代代传继。 而主峰玉皇顶有三处最大的殿室群落,分别是飞神崖的演法宫、半山俯仰台的传功堂以及峰顶的祖师殿。算上主峰山门,这便是当年天外妖邪逐一进攻的路径。 昔年玉皇顶一役,实际上前后进行了有十个月,从山外延伸至山门的谷神道,前往飞神崖的悬空径,直到连通祖师殿的上天梯。一场场浴血厮杀爆发在玉皇顶几乎每一处角落,罗霄宗门人与源源不绝的妖邪,在每一处殿室、每一条山道、每一处台阶鏖战不休。 此战到最后,整座仙山灵峰,居然攀附着密密麻麻的天外妖邪,只余峰顶祖师殿发出的一线金光。 重玄老祖与宫九素联手布下的壁障,仿佛映照出当年那场惨烈战斗的每一段经历,前尘往事浮现在两人各自元神中,宫九素能够听见重玄老祖心中发出的沉重叹息。 这里面有多少杰出身影,就曾受到过重玄老祖的点拨?殒身此战的罗霄门人,不说个个仙道可期、长生有望,但哪个不是肩负传承兴旺的一时之选? 而与之对战的天外妖邪又是什么?它们无有喜怒哀乐,只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毫无休止地攻杀,后来者踩着前者的尸体,将玉皇顶染得一片猩红污秽。 如今在冲霄光芒之下,玉皇顶复归清宁素净,只剩下那苟延残喘的妖邪祸首。 和半山一下大多倾倒颓败的殿室不同,峰顶祖师殿居然没有多少损毁。玉皇顶祖师殿是用金纹碧为瓦、空明玉为砖,筑成之后也是一体炼化,通体显出青白之色。若有阳光照耀瓦片,金纹碧瓦则会泛出炫彩金光,形成浩大日轮之光笼罩峰顶,百里之外亦可窥见,如玄黄道枢、指引众生。 峰顶祖师殿历经罗霄宗几代门人修筑,其后千余年不断完善,加持诸般禁制,本身早已是世所罕见的法器,一经发动,无边神威如天雷而降,不如此也无法与运劫抗衡十个月。 “运劫便在殿中。”重玄老祖来到殿外站定,祖师殿门户大开,却看不清内中一片昏暗。 宫九素微惊道:“好大的胆子!难道他不惧殿中禁制威力?” 重玄老祖自嘲说道:“估计是跟贫道一样,被困在殿中,只余部分力量可以干涉外界。祖师殿中有罗霄宗历代掌门所留下的法力,以其施展的封印,结合玉皇顶灵气发动,能够困住运劫也不稀奇。” “郭岱说过,虚灵本就是想让运劫与罗霄宗相互牵制,以达到其操弄局势的阴谋。”宫九素说道。 “崇明君想必是了悟个中玄机,所以才决意将运劫封印,留后人以解决之法。”重玄老祖说道:“若否,凭崇明君、玄涤君和一众弟子,即便被妖邪攻山围困,要脱身也不是难事,他们更不是只懂得死守道场的迂腐之辈。” “玄涤君……他也堪破先天迷识关了?”宫九素问道。 重玄老祖点头道:“在我中计受困前,本门就已有三名长生修士,逸弦君作为隐传守护,不必多提。而玄涤君身为镇岳法脉首座,若行事作风太过高调,难免让同门有所顾虑。虽说崇明、玄涤他们二人俱是心性明达,但不宜让门中多生龃龉。” “毕竟好几千门人啊,更关系门外十万道生。”宫九素感慨道:“可没想到以两位长生修士联手发动的禁制,还是不能彻底封印运劫,此獠当真难缠!” “笑广已经跟我说过他的想法,如果运劫真的杀之不灭,那就将其继续封印。”重玄老祖言道:“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始族四柱中,运劫为祸最是广大。其余三者若想有更大谋图,少不得运劫之力。要是将运劫封印,可引其余三者现身。” 宫九素说道:“但我觉得,始族四柱并非齐心。即便出自地水风火令,他们也有各自灵智。” 重玄老祖说道:“此言甚善,我等未尝不可令他们相互攻伐……只是,此事并不易为。为师设想中,最适合做此事的人,应该是郭岱。” “为何会是他?”宫九素微讶问道。 “关函谷已经说过郭岱的布局,若是虚灵夺占混元金身,其下一步举措,便该是扩大感应众生魂魄之力,这一点光凭混元金身还做不到。”重玄老祖言道:“虚灵布局多年,除却《蜕化解形》,便是以无量妙音塔与通明鉴为重。虚灵感应之力,可利用此等法器大为延伸,若是让这类法器遍布玄黄五境,那才是虚灵功成之日。” 宫九素思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