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混沌中浮起后, 最先浮现的是……白发少年微笑着的身影。
像是刺进大脑最柔软的部分在其中狠狠搅动的针, 是可以忍受、但每次稍一走神大意, 就会让心脏隐隐作痛的情感。
不会愈合的伤,不会忘却的记忆,让被撕裂开的情感永远保持着这份状态是不可能的, 就连身体的生理机制都会为了本能而对大脑发出抗议。太难过的话, 就算不是脆弱的兔子, 猫也会死掉的。
当初是如何想的呢?
亲生的父母被上一任赤王坠剑造成的灾难波及, 成为迦具都事件患难者名单中不起眼的两个名字。曾经动用过能力令收养自己的一对失去儿子的夫妇将自己认做是亲生女儿, 继续从别处汲取着温暖的少女, 回想起了被黄金之王麾下上门提示, 自己撤掉暗示后彻底一去不回的“日常”。
女人对着家中佛坛上落了一层层灰的男孩相框难以控制的号哭,男人深深的垂下了头, 脸埋在手指蜷缩的掌心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仿佛是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自己, 自己给予自己安抚的拥抱一样蜷缩起来, 流着泪道歉。但同时又意识到, 哪怕是抽干自己眼睛中所有的泪水, 也无法弥合起被打碎的曾经美好的爱。
女人跑掉了, 男人回头瞪了她一眼之后也追着女人跑掉了。
在那样恐怖的、发自内心厌恶又恐惧的拒绝态度中,少女回想起自己下定的决心。
——要成为独立的、不依靠任何人也可以骄傲又强大活下去的存在。
孤单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游荡着。等待着真正可以接纳她的人。
然后在那个星河从苍穹垂下的夜晚,她看见了从天而降的坠落的“光”。
猫喜欢伊佐那社。想要大声冲世界宣告“吾辈喜欢小白!”这样的喜欢。
想要贴近他, 抱住他的胳膊, 磨蹭他的脸颊, 埋进他的颈窝。用相触的皮肤传递的温度来确认他们确实拥抱着彼此,这份拂去过去灰暗孤独的希望之光如此温暖。
当然,那个旁边附带着转圈圈的小黑猫就勉勉强强也把他加进来吧。
小白——伊佐那社是给猫喂食了爱的饲主,是驯养了她的光芒,是绝对不能放手的心灵依靠。
所以在看到银发少年消失的时候,虹膜如实映出正在发生的「现实」,大脑则时隔多年再一次发出拒绝的声音。这一次的拒绝比起祈求,更像是歇斯底里的拒绝。不断涌出的泪水划过挤在一起的五官,从下意识又由猫变回人形的少女雪白的肌肤上滴滴答答的落下。
这一次在缩进黑暗的衣柜自己抱着自己之前,少女抱住了流光溢彩的金杯。尚未停止的眼泪一颗颗都掉进这个西洋制式的好像酒杯一样的器皿中,但少女此刻并不在意这传说承过耶稣之血的杯子再去盛她的眼泪是不是稍微有点奇妙,她只是想要自己平静的日常——从伊佐那社这里重新得到的可以肆无忌惮冲着他们撒娇,爱着人也被人所爱着的、幸福又温柔的生活。
在怀中闪耀着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魔性的金色光芒的杯子散发出的波动下,少女知道自己的能力像是被加上了一个无限度的增幅器,她几乎是着了魔般努力的在心里反复默念着。
——要集中精神要集中精神集中集中集中集中——
在她从稚童逐渐成长为少女,能力与控制力一并伴随着提升后,她已经很少再用这样最基础的方式来对自己进行精神暗示。但这次是一定要成功,必须要成功,就算自己大脑累得要死掉也要在成功之后在去死的发动,所以少女颤抖着逼迫自己大口呼吸,让这具簇簇发抖的身躯最快的平复到稳定的状态。
闭上眼,启动自己的能力。少女曾经觉得自己的能力很像是在别人的脑中染上自己想象的色彩,但是这次不是画师在内心世界随意却自然的“作画”,而是必须要将自己脑中的「现实」传递给每一个人。传递给这个世界。
——这个就是现实。
——
但是她又被呼唤了。被她想要扑倒在怀里,用耳朵贴近他胸膛去数一数心跳的伊佐那社呼唤了。
伊佐那社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然后展颜一笑:“猫——”接着在少女自觉贴近、充满亲昵孺慕的目光中摸摸少女的头。
这时宗像礼司也止步了,虽然初心并不是为怕打扰到“亲亲我我”的白银氏族,但起码行为上表现得很体贴的青之王整理着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凌乱褶皱的制服,目光略过伊佐那社与猫,落到三角站位另一边的赤色氏族那里。
在看到伊佐那社与粉发异瞳少女汇合到一起后,亚麻色短发的青年……应该被叫做十束多多良的青年也仿佛颇有共鸣一般,跟着露出心满意足的狡黠笑容。
他没再去第一时间安抚似乎又要吵闹起来了的八田美咲,只是在心里感叹着都已经是先锋队长的小八田果然还是没能改改脾气。十束多多良与同样看向他的草薙出云交换一个微笑,把目光最后放到他愿意一生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