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昏黄黄, 太阳即将落山。
“吱呀——”
寂静的曹营之中,一扇舍门突然打开, 有人从中步出。
此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朴素的长袍, 面容硬朗不苟言笑, 正是吕布!
吕布站在舍门口,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之后,才走出舍来,往军营偏僻的后山而去。
自从曹操离开之后,张奉便一直盯着吕布, 唯恐他趁着主公不在, 会有所动作。
吕布从房中出来, 张奉立刻就听到了动静,等吕布向后山走去, 便眯了眯眼睛, 也从房中走出来,偷偷跟在吕布身后。
张奉不敢跟得太紧,毕竟他知道吕布武艺高强, 自己根本不敌, 因此故意落得远远的, 跟着吕布进了后山。
吕布一路从军营出来, 经过后门出了军营, 直接扎进军营后面的小山之中,山中多熟林,暗昧不明,纵使白日,日光也无法穿透树木,因此人行其中十分隐蔽。
吕布走进树林,脚步不停,不过眯了眯眼睛,目光稍微向后斜了一下,并没有回头,步伐也没有打乱,不苟言笑的面容突然绽开一丝丝笑容,挑唇轻笑一声,便又恢复了冷硬。
张奉默默跟在后面,一路小心谨慎,见他进了树林,心中更是警铃大震,又有些忐忑不安,难道真的让主公说准了,吕布并未真心归降,而是缓兵之计?
吕布走了一路,很快便停了下来,站在一处大树下。就听到“沙沙沙簌簌簌”的声音,旁边枯草丛快速波动,突然出现两个身着甲胄的黑衣武士。
两个人见到吕布,立刻单膝跪地,拱手说:“主公!”
张奉见吕布与人接头,赶紧藏在不远的地方,暗中偷听起来。
那两个人齐声唤了一声“主公”,张奉听得明白,原来这二人是吕布的家臣。
那二人跪在地上,其中一人说:“主公,自从那日被陈留太守张邈偷袭,卑职们再三寻找主公下落,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叫卑职们寻得了主公!”
吕布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人又说:“曹操敝人!竟将主公软禁于此,如今曹操赴浚仪会见袁绍,主公可要卑职们将曹营杀一个片甲不留?”
张奉听到这里,吓了一跳,连忙屏住呼吸,生怕被人发现,心中暗暗心惊,吕布果然是假降,而且还要屠戮他们的军队?
吕布反应并不大,一张脸毫无表情,可以说得上是冷漠至极,淡淡的说:“暂且不要动手,听我安排。”
“是,主公!”
吕布又说:“近些时日,朝中如何,雒阳之内,董公可有寻我?”
那家臣回话说:“回主公,董公已然知晓曹操身在陈留,并且招兵买马,不过朝中局面不稳,且陈留王不知下落,因此董公不敢贸然引火烧身攻打曹操。”
那家臣说着,有些迟疑,偷偷看了一眼吕布,说:“主公,依卑职愚见……如今董公正在为州郡联军苦恼,主公若是能帮助董公,铲除反臣曹操,一来能解决董公对曹操的忌惮,二来……也能镇压州郡联军,搓搓他们的锐气,乃是头功一件!”
吕布听了只是眯眼,但是并未回答。
而张奉心中狂跳,吕布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那家臣话里话外都说明了,吕布仍然是董卓的家奴,在为董卓办事儿。
张奉还以为这些日子,吕布在他们这处养生,虽不爱怎么说话走动,但到底相处得久了,便熟络了一些,也不会回雒阳去。
在雒阳城内,董卓暴虐无常,经常打骂吕布,按说吕布心高气傲,也不该依顺董卓,可如今……
张奉想到此处一时失神,那三人除了吕布,两个家臣也都是练家子中的好手,突听有呼吸之人,立刻戒备。
“谁!?”
张奉听到两个家臣怒斥,当即回身拔步便想离开。
“哗啦!”
但张奉还未跑出两步,就听到衣衫的抖动声,随即脖颈一紧,立刻就被擒住,紧跟着天旋地转,“嘭!”的一声跌在地上,摔得头晕眼花。
“唰——”
家臣将张奉一把擒住,扔到吕布面前,还拔出佩剑,搭在张奉脖颈之上。
吕布淡淡的低头看了一眼跌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张奉。
张奉知道自己逃跑无望,当即脸色阴沉,咬着后槽牙,对吕布说:“吕布,我主公善心救你,你却不知感激,反而恩将仇报?”
吕布淡淡一笑,说:“善心?”
吕布居高临下的盯着张奉,慢慢矮下身来,单膝点地,半跪在张奉面前,嗤笑一声,反诘说:“张奉,你扪心自问,曹操救我,可是出于善心?不过是我还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张奉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但曹操救了吕布又是事实。
张奉说:“无论如何,你背信弃义令人不耻。”
吕布又是一笑,不过眼神莫名阴沉,说:“这句话该当换成,无论如何,你都觉得你的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