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此无需垂眸看, 也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衣服下摆被一只手拉住了。
此举于情于理都显得冒犯,属不该不当的范畴。
宴随的手在他衣服上停留不到两秒钟,在他看来,她又甚是神态自若地松开, 布料一时半会无法自行恢复原状,平整的下摆因此突兀地皱了一块, 因为是浅色布料, 汗水印在上面的痕迹更是无处遁形。
傅行此的眼神至始至终没有离开她,过程中他慢条斯理伸了手去把褶皱掸平, 语气四平八稳:“你什么情况,白帮你了。”
宴随当他是在质问她此番匪夷所思的行为, 她也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僭越了些,正好前面排队的人办好了入住手续,就没再接他的茬, 向前两步在柜台前站定和前台小姐问了声好。
侧后方傅行此的声音又传来:“五行缺妇德?”
宴随递护照的动作猛地停在半空中。
我、操。
拉他个衣角而已, 怎么还能上纲上线上升到妇德了?
酒吧亲她篮球场抱她的时候可没见他这么保守。
她扭头呛道:“讨人厌的人做点讨人厌的事怎么了?”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 不需要任何语言, 眼神中的刀光剑影已经厮杀了数个回合。
后面还有人在排队等候, 神色明显不耐,前台小姐弱弱出声打断:“Madam,passport please。”
宴随做完一个上下牙横向错开的动作, 终于终止这场开始得莫名其妙的眼神恶斗, 把头转回去面向前台, 继续未办完的入住登记。
一个巴掌拍不响, 傅行此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领着傅明灼重新去队伍最后面排了队。
大概半个小时以前,傅行此在这里远远看到一张面熟的脸,不过当时他忙着和国内的同事联系,并没有什么空多加留意,只当是自己看错,直到现在碰到宴随,两者联系起来了。
合着她在他酒吧闹了那么大一出,甚至不惜拉下脸来请他帮忙都要甩掉的男人,扭头她又和人家和好还亲亲热热一块来日本旅游了。
这就算了,还要在对方不在场的时候做出拉他衣服下摆这么暧昧的举动。
说她没妇德,没冤枉她。
这是他八年前就知道的事,只不过现在又更深层次地见识了一回而已。
不过她看起来过得不是很好,几天没见而已,肉眼可间地瘦了一大圈,要不是亲眼所见,他都想象不出来一个瘦子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减肥空间,衣服裤子都显得空荡荡,出来旅游她穿得清凉,露出胸前一片排骨嶙峋,整张脸凭空缩水一圈,只剩差不多跟傅明灼一样大,因此显得一双眼睛很突兀,夸张点说,他觉得她一张脸上一半是眼睛。
这个社会的主流审美是喜欢瘦子,百分之九十的女人都在追求骨感,但过犹不及,她消瘦得有些吓人了。
*
傅行此的电话打了很久,傅家大伯母本来在休息区等他顺带看管两个熊孩子,等他打完电话她刚要走过去,就看到他开始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说话,凭大伯母活了六十多年累计的丰富阅历经验判断,二人关系非同寻常。
中年人的八卦之心立刻熊熊燃烧,连带着催婚的本能蠢蠢欲动——这个姑娘要是给侄子当老婆多好啊!
大伯母没赶着过去打扰年轻男女的交流,只在暗中观察许久,等到傅行此重新排队,她才带着傅晨阳走过去,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行此,认识啊?”
傅行此“嗯”一声,把关系介绍得很疏离:“高中校友。”
大伯母更八卦了:“这么说也是锦城人了?”
知根知底,好事。
傅行此一句话打碎大伯母对后辈的殷切期望:“嗯,她跟她男朋友一块来旅游呢。”
男朋友?!
以为侄子终身大事有眉目的大伯母:“……”
看漂亮姐姐用哥哥衣服擦手已经认定漂亮姐姐是嫂嫂的傅明灼:“!!!”
一边办着入住手续一边把后面一伙人的聊天听个清清楚楚的宴随:“???”
唯有还想和傅明灼继续玩的傅晨阳没有受这三个字的影响,继续挑衅:“傅明灼傅明灼,略略略。”
反正姐姐不是姐姐了,那么傅明灼也没了对宴随的好奇心,一个转身就要去教育傅晨阳乱叫长辈名讳的行为,被傅行此一把揪住:“还玩?你看你脏的,别人都嫌弃你了。”
正在签字的宴随动作又是一顿,咬紧了牙关。
这男人为什么老是要把私人恩怨传播给天真无邪的小孩,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傅明灼问他:“谁嫌弃我了?”
傅行此没回答。
傅明灼等不到答案,又跑去和傅晨阳玩了。
宴随办完入住手续路过两个孩子身边,傅明灼看她一眼,这一眼,宴随居然看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来。
宴随:“……”
擦手纯属应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