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夕阳西下。 秋日的草原,碧天如洗和隆起的青青山丘相连分外和谐。被秋风烤黄叶尖的青草,在血色残阳下,如同血色的火焰在秋风中跳跃。落下营寨后,臧旻邀请高顺策马踱步在如火的青草上。 “知道本将为何用了三年才平定许昭之乱?”臧旻看着夕阳问高顺。他面带惆怅之色,又像是自问。 高顺还是和以往一样,反应慢了半拍,正在组织语言回话。他才来东汉帝国不久,遇到的名士高官不多,现在算来也不过四五人而已。“左原和臧旻应是这个时代士人的杰出代表吧,有抱负也不缺手段!”他心中暗想。 “第一年我围而不攻,只是命人开垦官府荒地,分发给无地农人;第二年已得收获的农人无需本将激励,自发开垦官府荒地,逆贼许昭部逃逸者众;第三年仍然未攻,逆贼自乱内讧,本将一鼓而下!”臧旻缓缓的说着话。 旋即,他指着如诗如画的夕阳和晚霞,叹了口气:“大汉帝国像这夕阳美景一般,虽似鲜花烈火,却已盛极而衰了!帝国病焉,奈何?帝国乏兮,奈何?阉寺乱国!外戚又乱国!党人秉国后又能怎样?奈何?” 见臧旻如此感慨,高顺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了。至此,他才真正了解一些臧旻的为人。他是大汉帝国士人中的一位糊墙匠!还可能是他们中的杰出代表之一! 臧旻其实不用高顺回答自己的提问,只是在犹豫不决时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快而已。他阅人无数,唯独高顺的气质与众不同,和大汉帝国的士人格格不入:可以无视权贵拒绝饮酒,又可以屈尊和农人部曲打成一片。 思量间,臧旻像是拿定了注意。他看了看还在思索的高顺,猛抽一下坐骑,朝夕阳奔去如飞蛾扑火一般。边疾驰边喊道:“明日发兵,北驱千里!” …… 如此同时,距离高顺部大营东方约两百多里,已经安下营寨的夏育,也拍案叫道:“明日发兵,北驱千里!” 夏育字劝言,和臧旻一样也是士人出身,属于文官将兵的典范。在任期间,曾多次和鲜卑人交战,胜多败少。他为官清廉,很得归附乌桓人的爱戴。 夏育知道,此战只能胜不能败。胜则保帝国十几年和平,国家可以喘息片刻。败则一泻千里,帝国再无力北征,鲜卑人大势已成! …… 接下来几日,田晏部、臧旻部和夏育部等三万骑兵,如同三支黑色的长剑,直插大草原的漠北方向。可是,一路之上,他们都没碰到一支鲜卑人的军队。就连游牧的小部落和侦查游骑都没碰上。 “已经北驱千里,自晋阳发兵已有两千五百里!”高顺在行军笔记上写下这么一句。夏育也是一样,记下行军两千里的记录。田晏更多,已经行军近三千里了。三支军队,粮草欲尽,进退失据。 “臧公!我军应该朝田将军部或者夏校尉部靠拢,最好三部合军缓缓后撤!”见此军势,高顺骑马走到臧旻的身旁,轻声提醒。 按照一日前的联络,田晏部在臧旻部的西方,相距不到百里;夏育部在臧旻部的东方,间距一百二十多里。 “哎!已经来不及了!我部和另外两部中断联系!”闻听高顺之言后,臧旻叹息。 高顺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最坏的预测出现了!三部同时出兵却没有主次,这是谁定的战役计划!”心里这么想,他仍然脸色没变。 见此,臧旻诧异的看了看高顺,心想:“德厚真是大将之才,临危不乱。若是能逃过这一劫,以后要提携他一番,给帝国留下一个好苗子!” 高顺却没想这么多,他拿出一卷空白马皮,用鹅毛笔在马皮上绘起图来。“这里是漠北,这里是田中郎将部,这里是夏校尉部。臧公,卑下建议:立即朝西北方向前进,和田中郎将部汇合!” “哦!不后退,反而前进!”臧旻见此,有些吃惊的问。 高顺在军事态势图上画了三笔,脸色郑重的说道:“以卑下推测:鲜卑人已经绕过我们三部,插到我军后方去了!我们三部已经被鲜卑人切割分开,有各个击破的危险!” 闻听此言后,臧旻双眼一亮,心中多日的谜团已经解开。至此,他方才了解,高顺行军打仗或许比他还要略胜一筹。 “命令部队继续前进!”臧旻当机立断,下达继续进军的命令。 时值八月二十四日午正时,骄阳悬在正中,草原上被金色的阳光笼罩着,明晃晃一片。 高顺率领甲部骑兵在臧旻的指挥下,朝西北方向行军了半个时辰,估计距离田晏部已经不远,应该不会超过六十里。北方高原的戈壁滩已经隐隐在望,不是很远了。 就在这时。 “哒哒哒!”一阵阵激烈的马蹄声,从高顺等人的后方传来。 远远看去,大约有四五千鲜卑人的骑兵,嘴中呐喊着,“冲啊!杀死汉狗!”他们一边呐喊,一边举起了手中的强弓。 见敌人的攻势和高顺分析的一样,臧旻算是彻底服了。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下达军令:“后队变前队!臧威部和臧豹部前驱灭敌!匈奴突骑分成两部,护卫中军南下灭敌!” “喏!”众将领按照臧旻的将令,开始投入战斗。 高顺听到此命令后,心中苦笑了一下,“面临生死!连臧旻这样的名士也不能免俗啊!” 原来,高顺帮助臧旻分析出鲜卑人的举动后,提出了两个战斗方案: 上策是,一旦发现敌人的穿插部队,派少量骑兵牵制,其余部队都全力西行和田晏部汇合,帮助田晏部剿灭穿插部队。两部合一后,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此策比较危险,一旦田晏部崩溃,两军都